所有伤害、欺辱过她的人,如今都已经成了死人。
包括王老夫人和南婆子。
当初,王家的所有财产家业都被县令查抄,全数交给了婴宁,她们身无分文,原本还想着去找阮连江讨要财宝,没承想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仅仅是过了几天苦日子就受不了了。
银子不够,没有马车出行,只能坐牛车,甚至到后头彻底没钱了,纯靠走路。
一路走一路乞讨,王老夫人哪里受过这等窘迫的日子,前后的落差实在是太大,她整日郁结于心,加上吃不饱穿不暖,身体疲累,一病之下直接一命归西了。
人死了,南婆子凑不出半吊子钱给她买棺材,她们走了大半个月,离东阳镇不知道有多远,可人死了总要归根落叶。
于是草草裹了草席,南婆子又一路拖着她回了东阳镇。
等回去了,王老夫人尸体已经腐化,草席上环绕着苍蝇蛆虫,臭得路人作呕,官吏驱赶。没办法,南婆子只能走山路。
山路崎岖,拖着个人,南婆子年纪也大了,腿脚不便,一路奔波下来,好不容易走到东阳镇范围,她再也撑不住,饿死在山里头。
曾经作威作福的两人,临死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婴宁一晃神, 卫河墨在她眼前晃晃手掌,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婴宁姑娘,你没事吧?”
卫河墨知道婴宁去汀州的那一遭不仅仅是为了送货物, 更是为了亲眼瞧瞧阮连江的下场。他怕婴宁见到阮连江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抿唇犹豫着开口问道。
“没事, 我只是突然想到别的事了。”
她看见卫河墨一脸忧心,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刺激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河墨,难道我在你心里是这么脆弱的人吗?放心吧,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我看到他的惨状只觉得痛快。”
那就好。
卫河墨松了一口气。
“快快快, 婴宁姑娘,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绣坊忙得很呢,婴宁姑娘快些来吧。”放下石头之后, 他连忙招呼婴宁看账簿。
婴宁去汀州的这些日子里,卫河墨帮着照看绣坊里的生意, 主要是每天来访的人络绎不绝, 背后又多少有些背景, 不好推拒。婴宁不在, 也没个能主事的人, 卫河墨就顶上了。
怎么说,卫河墨也是在天子面前露过脸的, 还得了一句“明察秋毫”的美誉,那些人想着,讨好谁不是讨好,见卫河墨也一样。
加之卫河墨身边还有一个程子君, 据说这个也是不能得罪的人物。
天子也很是看重他,差点就把太师的女儿许配给他了。
只是后面为何不了了之,也没人清楚其中内情。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辛苦河墨了,呀!这么大的进项?!”婴宁看着账簿上面的一笔笔数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珠珠过来凑热闹,“婴宁姐姐,我们厉不厉害哇?”
绣坊里的姑娘们都悄悄竖起听着呢,方珠珠这么一问,她们不自觉骄傲地挺起脊背,暗戳戳等着婴宁的夸奖。
没有让她们失望,婴宁绽开一抹笑容,摸摸方珠珠的小脑袋,“很厉害,我都没想到大家能这么厉害。”
“不过不要累着自己了。”婴宁注意到一些姑娘眼中的红血丝很严重,“这些日子多亏大家,这个月的例钱给姑娘们发双数。做完手上的这些就不再接货单了,姑娘们好好休息休息。”
“谢谢婴宁姑娘……”姑娘们左看右看,不约而同露出笑容,眼中满是对生活的憧憬,和原先的死寂悲凉全然不同。
见婴宁回来,绣坊里也有人照看了,卫河墨向婴宁告辞,“婴宁姑娘,那我便先走了,若是有事随时派人来找我。”
再不快点回去,家里那只狐狸不知道得委屈成什么样子了。
程子君过于黏人,来绣坊的时候一直跟着卫河墨。两人刚刚确定关系,每时每刻都黏黏糊糊的,卫河墨一看见他就大脑发热,极大降低了工作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