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下意识用金钱开道,但嵇恒的话,让他醒悟过来,管理天下,的确需用金钱来稳定朝政,但金钱不一定适用于百家。
百家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他们争的是名。
求的是自家学派的传承。
百家同样不喜受到束缚,而嵇恒给出的这种解决之法,或许才是朝廷正确对待百家的态度,不过在此之前,百家必须要低头,也必须要承认大秦是天下之主。
不然……
大秦不会对百家放松半分。
扶苏道:“多谢先生提醒,扶苏记下了。”
“听先生一席话,扶苏已冷静下来,药方的确不能强求,若是没有足够的行医经验,又哪里可能总结出合适药方,是扶苏痴心妄想了。”
“扶苏这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嵇恒道。
话到嘴边,扶苏却有些犹豫,纠结稍许,苦笑道:“扶苏有一子,已有十一,正值读书年龄,扶苏想让其在先生膝下学习。”
一语落下。
屋舍一下安静下来。
扶苏没有再开口,静静等着嵇恒答复。
嵇恒面色微沉。
双眼不住在扶苏身上扫过。
良久。
嵇恒才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扶苏身子微微一颤,拱手道:“扶苏知道,不过扶苏有自知之明,并无父皇那般高大志向,一心只想让天下安定,扶苏已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但吾儿却不该这样,我知晓父皇对先生有忌惮,但我相信先生,正如先生当年教诲,让我跟胡亥要有自己的独立意识。”
“我相信先生同样能教育好他。”
“若是不成材。”
“也请先生多加宽谅。”
嵇恒摇头,淡淡道:“我不会育人。”
“我能教他的,只有财米油盐,只有劈柴喂鸡,其他的我不会教,也不适合,唯一能让他学习的,便是公子高等人编纂的《语书》。”
“这些就已足矣。”扶苏颔首道。
见状。
“好。”嵇恒点了点头。
扶苏面露喜色,感激道:“多谢先生。”
嵇恒面色平静,似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是开口道:“扶苏,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为你提出‘官山海’时,做出的约定。”
扶苏眉头一皱。
嵇恒缓缓道:“我要盐铁万分之一商税作为报酬。”
扶苏道:“扶苏自然清楚。”
“先生,现在可是要需用钱了?”
嵇恒摇头,他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在你,或者说是在大秦还存有一笔钱,日后这笔钱,我会用出来。”
“其实用在何处,你眼下已明了。”
扶苏蹙眉。
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
嵇恒又道:“我不会参与其中,一切以朝廷的名义就行,也非是现在,等我出谋划策积攒下来的钱,再多一点,或许便会开始着手了。”
“扶苏知道了。”扶苏道。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歇息了。”嵇恒打了个哈欠,缓缓朝里屋走去,随后道:“至于你儿子,什么时候有空,让他过来就行。”
“我一直在。”
“好。”扶苏颔首。
屋内炉火依旧在燃烧着。
只是没有加入新柴,火势已大不如前面,又燃烧了一阵,伴着窗户冷风呜咽的呼鸣,屋中的炉火彻底熄灭了。
温暖的屋舍渐渐冷了下来。
屋中也是空无一人。
扶苏的身影,早就在雪中不见,而嵇恒的身影,同样消失在了这间大堂,唯有院中挺立的桑树,依旧还有着一些倔强,在顽强的对抗着风雪,似要跟这漫天寒彻抗争到底。
只是寒风呼啸下,本就残破的棋布,也是直接断裂了……
於万斯年,受天之祜!
一周后。
本是寒冬时节。
咸阳城中却多了几分生气。
长阳街的中间地段,原本是一间酒舍,而今已翻新成了医馆。
而在这间医馆的正前方,树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六不治’,此时,医馆外早已排成了长龙,不少城中市民都想去里面探探究竟。
尤其近几日一直传有风声。
这间医馆跟过去的不同,乃是宫中太医列席看病的,而且非是一位,宫中所有的太医,今后都会陆续在这间医馆为民人治病医人,只不过他们只开方,并不负责抓药,抓药之事,需得他们去另外的药店自行购买。
即便如此。
平日来往的市人依旧络绎不绝。
毕竟这可是太医啊。
给王公大臣,皇帝看病的太医,眼下皇帝仁义,特许这些太医外出,给他们这些泥腿子看病,这不是太大的恩赐是什么?即便没病,很多人都想进医馆看看,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