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哗哗作响。
他轻叹道:“我知道你的心急。”
“天气清寒。”
“最为磨人,也最难熬。”
“但世间万事万物都不能一蹴而就。”
“终需有个过程。”
“上古有神农、黄帝、岐伯,后继有长桑,扁鹊。”
“医者不是突然出现的,那些治病医人的药方,也不是突兀出现的,而是大量医者,在日复一日的治病看人中,不断积累经验,继而一步步归纳总结出的,这是从古至今累积下来的经验所成。”
“然即便如此。”
“风寒、风热、疟疾等存世数百上千年的病,一旦感染,依旧死者无数。”
“医乃仁术,医者仁心。”
“若是真有能将疾病根治好的办法,医者又岂会敝帚自珍?之所以没拿出来,并非不想拿,而是世间没有。”
“我不知始皇情况如何。”
“但以你之急切,只怕始皇情况并不乐观。”
“随着夏太医病逝,太医院中太医的水平,已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但就我所知的,秦太医院的太医水平,从来不是诸侯中最强的。”
“甚至妒贤嫉能更是常见。”
扶苏蹙眉。
“这话何讲?”他面露不解。
秦国自古以来太医的确不是诸侯中最强的,但这妒贤嫉能是从何而来的?他为何没有任何听闻?
见状。
嵇恒怔了一下,疑惑道:“你只知昭襄王自学医,却不知其学的是什么医?”
扶苏摇头。
他的确对此不知。
嵇恒无奈摇摇头,又道:“你可知扁鹊是如何死的?”
扶苏继续摇头。
他对这些大家只闻其名,并不知其具体的情况。
但听到嵇恒这番话,心中就莫名咯噔了一下,凝声道:“莫非是死在了秦国?”
嵇恒点了点头。
扶苏瞳孔微缩,颇为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嵇恒轻笑一声,轻叹道:“扁鹊是医家大家,甚至很多人将其与黄帝时的‘扁鹊先生’相比,故这位原秦氏,名越人的,齐国卢邑人,这才被尊称为‘扁鹊’。”
“扁鹊长期在民间行医,走遍、齐、赵、卫、郑、秦诸国。”
“只是在秦国时出了意外。”
“在秦武王元年(公元前310年),扁鹊在崤山附近行医,为秦太医令李谧嫉妒下设伏刺杀。”
“而扁鹊一生行医积累的‘诊籍’,就这般落入到了秦太医手中。”
“秦昭襄王是知晓此事的,故后续对秦太医始终保持着偏见,也担心这些太医会加害自己,故将扁鹊一生行医积累的‘诊籍’拿到手自学。”
“正是有了扁鹊的‘诊籍’。”
“秦太医的水平才逐渐提高起来。”
“但即便有扁鹊行医数十年的‘诊籍’在手,近百年过去,依旧无一人达到扁鹊的高度,甚至连企及都没有,所有太医都只是在啃噬着扁鹊遗留下的‘老本’,并无任何长进,更没有积累到扁鹊这般多的行医经验。”
“高墙之内是藩篱。”
“不仅困住了人,也困住了一切。”
“医者从古至今,都是从民间来,到民间去,空研究一些‘诊籍’,又哪能学的什么真医术?只是画虎画皮罢了。”
“或许在尔等眼中。”
“将一些富有名望,富有家学的太医留在身边,日后若是宫中有人染疾患病,都能最大程度的得到医治,但这些被‘养在’宫里的太医,一生医治了多少人?见过多少病人,开过多少药方,又能积累总结到多少经验?”
“神农尝百草。”
“扁鹊行医足迹踏遍列国。”
“这才成为医家的大家,连神农、扁鹊这边人物,都要出入地方不断吸取民间经验,宫中的这些太医难道天赋才情就能高过神农、扁鹊?”
“就一些笼中穷鸟,哪谈得上什么名医。”
“医书翻遍,无一句来自他们。”
“这样的太医,医治一些小病,照本宣科可以,但想医治疑难杂症,或者是多重病症,根本就指望不上,这不一定是受困于天赋,而是受困于经验,更受困于你们的身份。”
“民间的医者医术未必比他们精湛。”
“但经验一定比他们多。”
“他们空有一番理论,却没有实践机会,更得不到任何验证的机会,只不过是被困在笼中,为皇室圈养的一群富贵鸟罢了。”
“走出去的才是医者!”
“我知道身为权贵,自身利害更重要,万不可能放他们走,故只能选择折中之法,在城中开一间医院,让太医及地方的医生集中医治,若有疑难,便可集中探讨,如此才能将大量医书上的内容,一步步的落到实处,也才能不断积累,推陈出新。”
“等到积累足够,自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