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古怪的淤泥挤压声,乌黑的泥潭表面露出金光一角,那是一道很长的笔画,连着核心符文,看似颤颤巍巍但又非常迅捷地浮出淤泥。
四个第一次进入符沼的小修士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刚才那只突然出现的巨大符怪给了他们太深的阴影。
蓝觅渡没有退后。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长长的笔画向上浮起,直到它完全露出泥沼,迅猛地对着他的胸膛来了一击。
这只符怪足足有六尺长,露出泥沼后比蓝觅渡还高大,核心符文非常完整,浑身金光闪闪,看起来威风凛凛。
除了方才那只巨型符怪之外,这是他们进入符沼以来见过最大的一只符怪了。
蓝觅渡随意地侧了侧身,不多不少正好避开符怪这一击,他打量着这只吞噬期的六尺符怪,有点不满意,摇头,“有点小了。”
四个小修士都没吱声。
对于结丹已久的资深金丹修士来说,这只符怪也许算小,但对于最高修为也就是刚结丹的他们来说,这只符怪却正正好好,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蓝觅渡挥了挥手,将方才那枚符文化成的青泥小剑召回,对着符怪的核心符文飞起一剑。
符剑对符怪,以符对符。
“当——”
金铁交鸣。
六尺的符怪在这一剑下散了三分之一的核心符文,哗啦啦地落下如雪的符文碎片,坠在泥沼之上很快便沉了下去,再也看不见踪迹。
“当——”
符怪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当场散架,核心符文乱如碎絮,再有名的大符师都拼不回原样,只剩下一个唬人的空架子。
四人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幕,谁都不吱声——对于他们而言需要好好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的符怪,对于蓝觅渡不过是两三剑的事。
这么看来,先前抢符怪之事确实是个误会,以蓝觅渡的实力,就算明摆着抢,他们也无计可施。
蓝觅渡拍了拍手,将手背上最后的一点淤泥拍落,青泥小剑挑起那濒临散架的六尺符怪,如钓鱼一般,将后者蓦然向上一勾,整个勾了起来,摇摇晃晃向外一甩。
符怪砰然坠在申少扬的面前。
“干嘛?”申少扬又去握剑了。
蓝觅渡笑了笑。
“刚才不小心抢了你们一只大符怪,总得有个交代,大的暂时找不到,小的也凑合。”他示意申少扬赶紧动手,“再找五六只这样大的符怪,你的号牌也就该褪成白色了。”
符怪根本不像妖兽那样好对付,它不是血肉之躯,不知痛,也不知畏惧为何物,伤了符文笔画也不妨碍其他笔画,更不妨碍整个符文运转。
申少扬粗浅估计,如果他孤身一人进入符沼,遇上这么一只六尺符怪,他起码要花费两个时辰才能解决。
而蓝觅渡却说,解决五六个这样的符怪,青色号牌才能褪成白色?
天地良心,他们真的只是无意中跳上云舟的啊。
“真给我?”申少扬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蓝觅渡大笑。
“你就动手吧。”他说,“你们每人都有,算我还你们的。”
申少扬这才相信蓝觅渡是来真的。
他扬起手中黑剑,朝面前濒临散架的符怪狠狠挥出。
“当——”
最后一声金铁之鸣。
符怪无声无息地消散,金光湮灭,只剩下坑坑洼洼不断涌动的乌黑泥面。
申少扬收起剑,第一时间掏出号牌查看。
号牌上的青色褪去了六分之一。
蓝觅渡没有骗人,就算是难度排在倒数第二的青色号牌,也需要被惩戒者耗费许多精力才能完成。
申少扬看着开始褪色的号牌,心情不错,将号牌收起,嘴上还是抱怨,“你们上清宗规矩真是太多了。”
蓝觅渡长叹一声,赞成极了,“可不是嘛,繁文缛节,没事找事。”
申少扬终于找到了知己!
虽然相识的经过不算愉快,但蓝觅渡无愧于他那些让他屡次进入符沼的丰功伟绩,他简直是整个鸾谷最会交朋友的人,轻而易举地打消了四人对他的敌意。
等到蓝觅渡为他们每人找来一只至少五尺的符怪,令四人的号牌颜色都褪去了一截后,就连因被抢符怪而怀有芥蒂的祝灵犀都不好意思再介怀了。
“……符沼往北是一片幽湖,幽湖深处就是夏祖师的道宫若水轩。”寻找符怪时,蓝觅渡很健谈地闲聊,“符沼往南,就是鸾首峰了。”
“你们知道咱们鸾谷,为什么叫做鸾谷吗?”
“……潋潋,你知道鸾谷为什么叫做鸾谷吗?”记忆里,有人问。
曲砚浓站在鸾首峰顶。
她握着发烫的签筒,攥着一支非金非玉的签。
在鸾首峰的顶端,她掷出了第三支签。
那正是一段发生在鸾首峰的回忆。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