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岌伸手扶了一把,又松了手,她便落在了封岌的腿上。
封岌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寒酥眼睫颤了颤,便没有起身,而是稍微挪换了姿势,温顺地坐在他怀里。
这一晚外面闹到很晚,笑闹声不断。封岌既允了吃酒,便不拘束。可他浅眠,外面这样热闹,他根本睡不着,也不躺下,而是翻阅着兵书。
胸口一沉,封岌垂眼望过去,见寒酥偏着脸靠在他胸膛合着眼睛睡着了。长长的眼睫在她微醺的脸颊投下弯弯的月影。
下半夜,外面终于不再闹了。寒酥在封岌抱她去毯褥时醒过来,被抱起的悬空感,让她下意识攀上封岌的臂膀。他胳膊很硬,就像一块又一块石头挤着装进皮囊。
寒酥曾认为将军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以纵使她主动献好,他也未曾碰她。但是她从他的目光里看见了他对她的欲。这是她所能看懂的他唯一的眼神,所以她忍不住去猜他是不是患有某种隐疾。对于始终没有失身于他这件事,寒酥有着由衷的窃喜,也有着随时可能被抛下的不安全感。直到这一晚……他拉过她的手纾泄其中,而从这一晚后的夜里,她的手时常不属于自己。
万籁俱寂的深夜,寒酥从黏缠的旧梦里醒过来,指尖仍旧发颤。她静静躺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再缓慢转过身,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那是快要到她企图逃走的地方,她无意间从子林口中得知将军未成家。过去那样久,寒酥仍然记得当时心里的那一丝期待。
她去问了将军。
她为他研磨时,状若随意地又小心翼翼地问:“将军为何还未成家?”
他眼也未抬,只说:“我不成家。”
一瞬间,寒酥那颗噙着期待的心立刻冷下去,连着自尊心也折断。当时听到他这样说,只会当成是他对她的拒绝。
是了,谁会娶一个路上遇到的、不知廉耻讨好献身的人。
床幔内,寒酥轻轻叹息一声。
彼时不知他是封岌,若是知晓,才会懂他那句话并非针对她。
“父仇不报枉为人,不灭北齐不成家。”
十五年了,他始终坚守着那句誓言。纵使曾经追随他义愤填膺起誓的人都陆续成了家。
他扛着孝道,又国恨加身。没有人会给他说亲,宫中皇家也不会动这念头。
寒酥辗转不得安眠,索性起身下榻。她取出一个小巧的册子,将其翻开,里面有一个“正”字,她在“正”字旁边,又写了一横。
她在数日子,数过年的日子,确切地说是在数封岌离京的日子。只要过了年,他就会领军出征,他鲜少归家,等他再回来,她应该已经不在赫延王府了。
那些过去,都该放下。
天快亮时,寒酥才刚刚睡去,第二天必然起不来。还是寒笙跑过来找姐姐,寒酥才半睁着眼睛醒过来。
“笙笙,姐姐还想睡一会儿。”寒酥声音软绵绵带着困倦。
寒笙摸索着朝床榻的方向走。因为寒笙的眼疾,寒酥的房中向来布置简单,东西能少就少,就是为了避免磕碰了寒笙。
看着妹妹朝她走过来,寒酥纵使困倦也强打起精神睁着眼望她,一直到她摸到床边。
寒笙爬上床:“我陪姐姐睡。”
“好。”寒酥帮她盖好被子,又在被子里牵起妹妹的小手。
姐妹两个同时打了个哈欠,在烧足炭火的冬日清晨,又沉沉睡了一个多时辰。
白日,寒酥带着妹妹缓步走在朝枝阁里。到了一个新地方,她习惯带着妹妹先走一遍,给寒笙心里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
到了下午,府里的几位小娘子陆续过来坐坐,悄悄寒酥的新住处,又送了些乔迁的小礼物。
苏文瑶笑盈盈:“这院子好,这院子更近了呢!”
朝枝阁离四房的住处很近。
许是因为寒酥把想说的话向封岌说清楚了,心下轻松许多。接下来几日,她白日和苏文瑶做点心,偶尔出府去青古书斋,又去过李叔提点过她的南乔那一片,也会拿出很多时间陪妹妹在朝枝阁适应。每晚临睡前,又会在那个小册子上再划上一笔。
“姐姐!好不好看?”寒笙举起小手。
寒酥剪断线头,给姨母做的衣裳彻底做完。她看向妹妹手上的小银镯:“很好看,谁给你的?”
“是府里的四夫人。”寒笙道,“蒲英带我去青松园的时候见到了四夫人。”
寒笙很喜欢闻松树的味道,最近时常往朝枝阁外不远处的青松园去玩。寒酥瞧了瞧妹妹手腕上的小银镯,见不是多名贵的东西,才放下心来。她隔日带着妹妹过去闲坐,送了亲自摘的一瓶绿萼梅。
转眼到了三夫人生辰这一日。
一大清早,寒酥带着妹妹去给姨母请安。她将缝制许久的衣裳送给姨母,寒笙也送了小礼物。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框,里面是她亲手雕的一个“寿”字。字迹生涩,却工整。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三夫人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