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拽了两下,只感到腕间一片生疼,
“你干什么?!放开我!”
霁雨晨瞪大眼睛望着对面,只见男人神色冷漠,俯身将阴影笼罩下来。
他疯了一般地踢动双腿,歇斯底里地呐喊,“陈施然!你疯了吗!你停下!”
床垫咿呀作响,男人终于在片刻后抬起脸来,神色扭曲的质问,“疯?你又何尝不是?”
他攥紧霁雨晨的肩膀,指甲仿佛要陷进肉里,“哥哥从小怎么教你的?是不是教你不要轻信他人?要保护好自己。你都跟那个叫徐闯的做了什么?他把你带坏了,你为什么不跟哥哥说”
霁雨晨愣在那,好像没听懂他的话。
他这才发觉陈施然的异常行径并不是因为公司变故,或许如他所想,自己的股份在陈施然眼里并没那么重要。
所以原罪是出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足以将自己从他的世界中剥离的存在。
霁雨晨喃喃,“徐闯他怎么了”。
男人神色凛然,想到聊天记录中那些暧昧露骨的话语,在脑海中拼凑成不堪入目的画面,厌恶的皱了皱眉,
“当时我就不该对他仁慈,男朋友哥哥还当你又是闹着玩”
霁雨晨也曾在他的安排下交过形形色色的“男朋友”,不过见面之交,有的连手都没拉过。
陈施然颇为苦恼地摇头,“晨晨长大了,哥哥没想到”
他仿佛在思考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霁雨晨感觉如坠冰窟,缓慢地念着,“你看我手机了是不是”
他在那一瞬间觉得窒息,因为沉默远比回答更令人失望。陈施然不置可否,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
“晨晨,”他牵住霁雨晨的手,仿佛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提出一个看似合理、又颇为仁慈的解决方案,“回到我身边,哥哥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霁雨晨默默重复,“都没发生过?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陈施然走到如此地步,小时候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总会跟在陈施然后面叫他“哥哥”,仿佛他是自己的榜样,是他未来想要成为的人。
男人俯身轻吻他的额头,抚摸着发丝安慰,给出仿若善意的提醒,“如果你希望徐闯好好活着,就要仔细思考答复,好吗?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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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陈施然没有留在钟翠山庄,霁雨晨看到汽车尾灯在暗色中打了一晃,发动机引擎轰鸣最终消失在寂静黑夜中。
崔秘书来给他处理手铐留下的磨痕,用碘酒擦拭,又覆上纱布。
霁雨晨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略有些心不在焉,“他去哪了?”
崔秘书手上的动作未停,言语温和道,“您说陈总吗?公司还有事要处理,他是抽出时间特意来的这。”
他仿佛在为陈施然说好话,处理完伤口将碘酒收进医药箱。
霁雨晨担心他会对徐闯不利,暗自庆幸天南海北、距离遥远,陈施然应该没必要为了一个徐闯跨越半个中国去找麻烦。
他问秘书,“你知不知道他打算把我在这关多久?有计划吗?”
对面反应片刻,仿若听到什么误会般无奈笑笑,“小少爷,您言重了。”他耐心解释,“陈总心疼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把您关在这?他只是希望保护您的安全,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他的苦心。”
霁雨晨抬眸凝视,发觉三年前刚进公司、眼中满是对未来职业生涯美好期待的年轻人,如今已和他的老板一样,眼底是平静无波的深潭。
原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霁雨晨没打算在崔秘书这套得什么有用信息,只是闲聊着解闷,他在这每天连个消遣的方式都没有,除了看书,电视上的节目换一圈都没个能入眼的。霁雨晨借着无聊的劲头,状似随意地问起,“手机什么时候能还我?要是有人找我怎么办?”
秘书职业性的微笑,告诉他手机有专人保管,会在合适的时间,送还到他的手上。
当晚霁雨晨几乎没睡着,脑海被各种念头充斥,总觉得不安。他半夜支使门口的佣人下楼倒水,自己走在幽暗似无尽头的走廊,误打误撞跌进一处隔间,看到了本该不应被自己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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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市的早高峰远超徐闯预料,虽然他以前在城里打工时也坐过地铁,但远没有眼下这么个挤法——人挨着人像是满当当的鲭鱼罐头,他和个擎天柱似的竖在车厢中间,手心撑着车顶。门口挤进来的上班族高的也就打他肩膀,更有甚者一头撞到徐闯肋骨上,他都伸不出手去扶,就这么一路挤到了目的地。
徐闯历经艰险终于从地铁里挤出来,顺着地图指引找到远洋大厦,抬头仰望这座摩天大楼。
头顶的艳阳在乌云后透出一丝金光,映射在不知道多少层高的玻璃幕墙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跟着人流走到一楼闸机口,发现自己进不去,只能退出来询问前台工作人员,
“你好,请问你们小霁总是在这里上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