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严肃古板的脸多了几分和煦,魏执岩伸手替他拖了下沉重的背包,“放心,这几天我会照顾好你的‘朋友们’。”
廖雪鸣这才安心的坐回座位,隔着窗朝他挥挥手,搭载白色面包车沿着新修的柏油路向东驶去。
越往前走,天就越亮。
雨刷器刮了不知道多少层车玻璃上的黄土,终于赶在中午到了边岭村。
三四个小时的颠簸,廖雪鸣胃里翻江倒海,车刚停便跳下去蹲在路边,将吃进去的鸡蛋吐了个干净。
“廖老师,你没事吧?”
是林景阳的声音,检方和警方昨晚就到了。
廖雪鸣站起身,掏出兜里皱成一团的纸巾擦了擦嘴,“只是有点晕车。”
林景阳到警车的后备箱拿了瓶矿泉水给他,让他漱漱口先缓缓。
趁休息时间简单介绍了身边的法医和警官,也隐晦地提及这次工作环境不太理想。
平均温度二十九摄氏度,发现地点为沼气池,死亡一周左右,几个关键词无一不让工作人员头皮发麻。
林景阳下意识地捏紧口罩上的金属丝,不愿再回忆首次见到遗体时的场景。
倒是廖雪鸣没太大反应,默默地换好防护服,戴上护目镜。
安排好事情后,林景阳回去和当地警方交接。具体的工作事宜,由法医同廖雪鸣详细交代。
负责此次尸检的中年男性法医于海洋,任职于市检署。
他看廖雪鸣年纪不大,体型瘦削,皮肤白得病态,脖子里还有奇形怪状的文身。
不管同他讲什么,总是点头应着,好似没有脾气一般。问有没有不懂的地方,便说没有。问要不要再讲一遍,也说可以。
于海洋长吁一口气,认命地说:“走吧。”
廖雪鸣提着工具跟随法医穿过远远围观的村民,进入黄色警戒线拦住的现场。
沼气池周遭蝇虫满天,闻之欲呕,尸体已经被打捞出放置空地。
他一眼看到尸体不远处的陆炡,正戴着蓝色口罩和白色手套与面前的警察交谈,身边的林景阳做着笔录。
于海洋带着廖雪鸣过到他跟前,叫了声:“陆检。”
陆炡颔首,将案发现场交给法医,并不看身后的廖雪鸣一眼,就好像这个人不是他钦点的一样。
边岭村几乎每家都圈养山羊,是二十年前脱贫致富的成果。
为了集中处理动物排泄物,当地政府出资修建沼气池,也以解决燃料问题。
先前村民报案说沼气池中央飘着一个体型肥胖的尸体,而“肥胖”其实是尸体高度腐败后产生大量腐败气体,由此膨胀变大,出现“巨人观”现象。
尸体全身已成暗红色,眼球肿胀,五官外翻。腹部膨隆得像个巨大球体,似乎随时要爆开。
于海洋蹲下身,用手轻轻掰了一下死者的嘴唇,口腔中全是乌黑的液体。
他转过头对警戒线外的检方说:“受温度影响腐败得太厉害,得尽快尸检。”
陆炡应允,让林景阳去联系距离这里最近的解剖室或殓房。
幸好近期高温,尸体腐败得比较快,没有产生蛆虫。但全身比较光滑,又附着着粪水,搬运起来颇有难度。
于海洋招呼了声身后的警察,“同志,受累帮忙抬一下胳膊——”
对方还未行动便被陆炡制止,他看了廖雪鸣一眼,说:“给你请了法医助理。”
于海洋心想他还好意思说,空降的这是什么人?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他为难道:“陆检,晚期尸体搬运不当会严重影响尸检效率。”
而对方依旧坚持,“让他来。”
陆炡的口吻不容置喙,法医也无可奈何。搬运前多次嘱咐廖雪鸣要千万小心,注意尸体的脱皮样改变。
廖雪鸣熟稔地抓住尸体的双臂,动作利落地将其抬到担架上。
由此于海洋悬着的心也放下,笑着说:“也是,要论起来你接手过的遗体可不一定比我少。”
因抬运过程中遗体受到牵动,难免影响到皮肤表面的腐败水气泡。只听“啪啪”的声响,两个大水泡爆开,乌色的液体飞溅而出。
廖雪鸣反应迅速地扭过头,还是没能避开液体溅在护目镜、口罩,以及露在外的皮肤。
目睹这一切的林景阳早已龇牙咧嘴,轻声询问:“廖老师,你还好吧?”
廖雪鸣轻蹙眉头,停下了脚步。因为液体糊住护目镜片,看不清周遭的状况。
以为旁边人是林景阳,他出声询问:“能麻烦帮我擦一下镜片吗,谢谢。”
等待两秒,听见包装纸撕开的声音。
湿纸巾将眼前的世界勉强擦拭干净,而廖雪鸣也看清“伸出援手”的人并非林景阳。
白色无纺布被污染,陆炡隔着黄色的警戒线垂眼看他。声音隔着口罩添了几分沉闷,也更加冷淡。
他问自己:“看清楚了?”
廖雪鸣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