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到裴泽景时非常意外,但随即露出惯有的笑容:“裴总真巧,你也喜欢爬山?怎么不提前约一下,我们可以一起。”
裴泽景的目光却迅速越过他的肩头,向他身后的小径深处望去,然而,并没有看到沈霁。
“裴总在看什么?”莫仲贤顺着他的视线也回头望了望,些许疑惑,半开玩笑地问:“看熊?这里确实有棕熊出没,一般都是夜间,不过放心,我带了防熊喷雾。”
“莫总一个人?”裴泽景收回目光,直接切入主题:“你不是说约了朋友吗?”
莫仲贤叹了口气:“本来约了朋友,但他突然感冒,头疼得厉害,今天临时来不了。”
“感冒?”裴泽景重复了一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哦这样,这边流感确实比国内厉害些,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个紧急视频会议,得先下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许岑打电话让他折返。
“裴总这才走了没多久吧?山里风大,那就赶紧下山回车里暖和一下,免得像我那朋友一样着了凉。”莫仲贤温馨地提示,又像是随口补充了一句:“这感冒传染性还挺强,他一家都被传染了。”
“一家人?”
裴泽景正准备拨号的手突然顿住,脱口而出,莫仲贤对他的过度反应有些不解,微微挑眉:“嗯,是啊,怎么了?”
一瞬间,裴泽景思考了许多种可能性,面上迅速恢复往日淡淡的神色:“没什么,那我先下山了,莫总你慢慢爬。”
“嗯。”莫仲贤看着他,似笑非笑:“山路滑,裴总小心。”
裴泽景没再多说,转身沿着来路,迈着比上山时更快的步伐向山下走,刚到山下路口,许岑也恰好赶到,他看着老板比预期早得多的时间下山,而且脸色似乎不太明朗,心里猜测大概是碰了钉子。
“裴总。”他委婉地问:“是沈医生发现你了?”
裴泽景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将背包扔在一旁,身体向后靠,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我弄错了,沈霁根本没来这爬山。”
沈霁登上了另一座山,是常年化不开的雪山,龙达讷山的融雪季节,苔原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北极棉,他踩着木制步道走向萨米人聚居区,医用背包在身后有节奏地晃动着。
尼拉正在小木屋前擦拭祖传的雕花弯刀,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即扬起笑容,这个十二岁的萨米少年有双驯鹿般黑亮的眼睛,颧骨带着高山民族特有的酡红,此刻却透着不正常的青白。
“沈医生!”他起身时明显晃了晃,手下意识按住左胸。
沈霁快走两步扶住他,手顺势扣上他腕间:“又偷偷跟着巡逻队进山了?”
尼拉掀开木门,蜷在铺着羊皮的木榻上,露出被戳穿的腼腆笑:“北极狐幼崽该离巢了,我想记录今年出生的数量。”
沈霁把药箱放在桌上,用听诊器贴在尼拉单薄胸膛时,两人同时沉默,杂音在腔室里回旋,沈霁注视着少年随呼吸起伏的肋骨,那里有多年前做心脏手术留下的疤痕,如今仍随着脆弱的心跳微微震颤。
“沈医生也治不好我对吗?”
尼拉突然开口,冰蓝眼瞳映着壁炉的火光,沈霁取下听诊器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他,就着半蹲的姿势,将听诊器绕圈收好:“你给我发的短信说,上周在e07区发现的那只右前肢受伤的成年雌狐,怎么样了?”
提到北极狐,少年苍白的脸颊瞬间有了生气,他稍稍坐直身体:“是‘白影’,我们给它取的名字,奥拉夫叔叔发现它的时候,它的爪子被捕兽夹的旧齿卡住了,伤口很深,已经化脓。”
尼拉模仿着沈霁处理伤口时的沉稳:“我们按你上次教的方法,先用生理盐水清洗,然后敷上你留下的消炎药粉。”
沈霁微微颔首,示意他在听,同时观察着尼拉说话时的呼吸频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