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沈姨娘绣着帕子,在旁搭腔:“怀茵这话极是。四姑娘喜欢扶桑花,扶桑又象征吉祥幸福,寓意极好。若榆儿想绣一对鸳鸯枕送她,何不以鸳鸯为主,扶桑为辅?”
沈姨娘这提议极好,孟榆便采纳了,当场吩咐怀茵准备针线,末了,她又想起一事,忙问:“对了,父亲可有说定下吉日没?”
“还没呢,”怀茵翻箱倒柜,孟榆不喜针织女工,鲜少做针线,如今那些针线都压箱底儿去了,“听说陆小侯爷明儿上门纳采,想来到时才定吧!”
孟榆蹙了蹙眉。
巨大的欣喜过后,一阵诡异的疑惑夹杂着些许不安缓缓涌上心头。
想起那日陆修沂闯进她房里的神情,孟榆仍旧后怕,此时又不免生出几分疑惑:他真的要放过她了?
他向圣上请旨赐婚时,明明可以指定人选,为何偏要由孟砚清来选?
孟砚清选择孟洇与他成婚,这原本就在孟榆的意料之中。
她的这位父亲太懂得审时度势,亦太懂得衡量利弊,且不论陆修沂如今在圣上跟前正风头无两,单说他是明华长公主唯一的嫡血,他便绝不会许她一个庶女出去。
纷乱的思绪一浪接一浪地轰炸着孟榆的脑袋,打得她一阵恍惚,她忙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杂乱的思绪摒除。
既思索不出结论,干脆便安然处之。
怀茵从箱底儿翻出了针线盒,孟榆接过先放到一边儿,执笔想先画出个图样。
孟章洲的书房外,筜篁深翠,枝叶被压得弯下头,垂在支起的窗牗旁。
案桌前的男人长身玉立,正执笔练字:“那一架子的书都是新买的,景云若喜欢,随便挑。”
立于书架旁的人温和一笑,“孟兄的眼光极好,我瞧着本本皆合我心意。”
景云,乃江煊礼的表字。
孟章洲垂首写下一字,笑道:“你我性情相投,眼光想必也相差无几。”
江煊礼淡笑:“此话极是。对了,前儿听闻孟兄家得圣上赐婚,对方乃绛阳侯府的陆小侯爷,不知许的是哪位姑娘?”
孟章洲闻言,抬眼扬唇:“你怎忽然关心起这个?”
“孟兄家承蒙官家赐婚,我为孟兄欢喜,随口问声罢了。”江煊礼的视线仍落在书上,神色未有分毫变化,仿佛当真只是随意一问。
江煊礼素来不近女色,连有姑娘稍稍靠近些,他都要退离几步。他既如此说,孟章洲自然没有半分怀疑,便继续低头练字,亦是随口回:“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极坏的事。父亲说四姑娘性情活泼,堪配陆小侯爷,便许了她。”
“吧嗒!”
厚厚的书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孟章洲闲聊着,突闻此声,忙抬头,见江煊礼正要将书拾起的瞬间,指尖忽然被翻开的书页一划,刺目的鲜血旋即从指腹中涌出。
孟章洲一惊,立刻过去瞧了眼,见指腹被划一道长长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忙往外喊道:“阿溶,景云被划伤了,快拿金疮药和绷带过来。”
阿溶原在廊檐的台矶上打着磕睡,闻声登时惊醒,忙到孟章洲房中取了金疮药和绷带。
敷上药,用绷带包了细细的一圈儿后,江煊礼方收回手,语调里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我没事,小伤罢了。”
“还说没事,你瞧你疼得脸色都白了,这些书皆是新书,书页锋利,一不小心便会划伤手,”孟章洲蹙眉,将金疮药塞到他手里,“这药你且拿回去,期间莫要碰到生肉,敷上两日便好了。”
江煊礼推拒不得,唯有收下。
朝晖铺了薄薄一层在深绿的梨叶上,陆修沂和官媒早早便携带了一对大雁、一对山羊、一对梅花鹿以及六坛荔枝酒到孟家纳采。
山羊和梅花鹿且还好,最难得的是那十坛荔枝酒。如今正值炎炎夏日,荔枝在南越地区虽多,可因运输限制,在上京却是极难得的,唯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得官家赏赐才能浅尝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