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配了一支简单的银镀蔷薇钗和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珍珠耳环,面上没打腮红,唇上更未擦胭脂,一副素得不能再素的样子。
刚整理好,邓妈妈就遣人来传话:“马车备好了,就请姑娘上车。”
孟榆慢吞吞地往后门踱步,怀茵心急如焚,催着她快些,她悠悠笑着打起手势:“别急,我们定是第一个到的。”
以前在徐州,迫不得已要同她们一块出门,她都等习惯了。果不其然,到了后门,只有车夫等在那。
孟榆又等了好一会儿。
后门的长廊边上种着杨梅,枝条被果子压弯了腰,斜阳晕染在低垂的枝条上,青红相间的果子仿佛晕出斑斓晖光。
远远地,孟榆便见一身海天霞的裙裾飘进眸中。
来人云浓绀发,峨眉似春山,步态轻稳,明艳娇媚中又不失温婉端庄,不同于身旁人的活泼,她唇边的笑总是恰到好处。
听闻承毅侯府的世子惊才绝艳,清俊儒雅,是上京城众多女子的倾慕对象。
孟榆朝她盈盈行了一礼。
来人明知故问地淡笑:“三妹妹等了许久么?”
孟榆莞尔,摇摇头。
“这便好。”
车夫取来矮凳,孟霜先上,依次是孟洇,最后才是孟榆。
在马车,因孟榆不能说话,抑或是她们有些紧张,竟出奇没有嘲讽孟榆,一路相对无言地坐到了承毅侯府门前。
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身姿挺拔,霸气威严。众婢女分列两旁迎接客人,见她们下了马车,周围蓦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低低声响。
孟榆知道这些人诧异的是谁,喃喃细语旋即在耳畔响起:“这三位姑娘是哪家的闺秀?走在前面的那位模样好生漂亮,猛然一见,叫人挪不开眼。”
“前面和后面那位皆是孟家小姐,至于最后面那位,瞧着面生,想必亦是她们的姊妹。”
“你来得晚,不知道前面那位,夫人都邀请她来我们府里喝过好几次茶了,想必是有意为世子相看。”
有人低低附和:“我们世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自当堪配这般美人。”
“可听说这孟家不过是个四品官,门第不高,怎堪配我们侯府?”
“夫人并非是那些敖世轻物之人,若说堪配,这上京城除了公主,还有哪户人家的女儿配得上?想必于夫人而言,门第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品性……”
喃喃细语漏进耳中,孟榆不动声色。
正如孟砚清所言,承毅侯府乃簪缨世胄,承毅侯的曾祖父原是高祖的先生,更曾为高祖打天下出谋划策。
若论其他金门绣户,养出的子孙皆是些胸无点墨的绮襦纨绔,偏这承毅侯府不同,在这般奢靡的环境出来的子弟却都是些光耀门楣的青年才俊。这么些年,秦家人在户部、刑部、吏部、工部和兵部都颇有建树,更遑论侯府世子秦慕岁?
据传闻,秦慕岁三岁就能遍读诗书,十岁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十三岁参加科考中举,十五岁殿试摘得桂冠,十七岁入朝为官,如今正值弱冠之年,便已是正四品明林学士。
如此细想,孟霜上赶着过来,也不奇怪了。
孟榆一行人跟着引路的婢女穿过长廊,长廊边上种着各色花朵,有孟榆认得的,也有她不认得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满府随处可见忙活的仆妇婢女,人虽多,却是一片阒然,越过长廊,荷花的清香远远传来,沁人心脾。
待下了拱桥,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笑意盈盈地迎面走来,见到孟霜,便很是熟络地握起她的手,温笑道:“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我今儿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栀子花蜜煎。”
这位便是秦慕岁的母亲,承毅侯府的当家主母纪氏。
孟霜盈盈一笑:“多谢夫人。”
正说着,纪氏的余光越过孟洇往后瞥了眼,看到孟榆眉眼低垂,面生得紧,衣着虽素净,可浑身的气度和举止倒不大像明面上看着的唯唯诺诺,心中便隐隐猜到她应当是孟霜的另一个姊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