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微不可查的毛孔。
“你怎么不上来?”衡弃春见楼厌仍愣在当场,以为是自己让出来的位置不够大, 竟又向里挪了半寸, 示意楼厌上床睡觉。
他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切, 眼角晕出一层迷蒙的泪, 强调道,“我想睡了。”
楼厌被这句话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体内的耳朵和尾巴齐刷刷地竖立起来, 坚硬的毛发像寒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和衡弃春同榻而眠?
他化成人?形之后?还没有干过?这么大胆的事。
当年?他刚刚突破妖狼身份下的最后?一道修练,在衡弃春的帮助下顺利化成人?形,当晚就习惯性地钻进了衡弃春的被窝。
恰巧赶上衡弃春在天音殿与南隅山议事,回来的时候已近半夜,解了衣服掀开被子准备躺下的时候就摸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少年?。
楼厌猜想衡弃春大概把他当做门中哪个觊觎他的弟子,因为衡弃春二话不说就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还不太适应人?类形态的少年?被扯得撞在床边的小几上,一阵“丁零当啷”的嘈杂响声过?后?,惊吓得狼尾巴都露了出来。
“师尊!”他眼睁睁地看着衡弃春召出了无弦琴,连忙抬手拦住师尊拨动?琴弦的动?作,嚎叫道,“是我啊嗷嗷嗷嗷!!”
衡弃春喘息未定,拎着手里的无弦琴看着跪地苦求的狼崽子好久,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说:“以后?不可以再上为师的床。”
“还有,睡觉记得穿亵衣。”
楼厌至今都不太清楚人?类睡觉为什?么一定要穿亵衣,但对当年?的事情始终印象深刻。
除非他还想当狼,否则上一次被秦镜照出原形时帮重病的衡弃春暖被窝,就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上衡弃春的床!
衡弃春还裸着大半身体斜靠在竹榻上,朝向他的那只手臂在空出来的半边床榻上不住催促,“你还要不要和我睡觉?”
“不……”楼厌看都不敢看衡弃春,用满是汗渍的手替他穿好衣服,结结巴巴地打断他师尊还可能说出来的一些惊天动?地的话,“别?,别?着凉!”
衡弃春茫然抬头,盯着不远处的暖阳符和这间温暖如春的竹屋,眸中的困惑越来越盛。
这会着凉吗?
许是为了印证楼厌的话,这个念头才方?落下,他竟真的躬身咳嗽起来。
还未好全的风寒仍然存续在这具身体之中,并没有随着冥界的遭际和孟婆汤的功效而痊愈,一阵咳嗽足可谓惊天动?地。衡弃春一时全身都颤抖起来,锁骨到胸腔抖成一片,脸色立刻就白了。
楼厌一时着急忙慌地去拍他的后?背,“师尊,好点儿了吗?”
衡弃春掀着一双清润的眸子抬眼看他,大概还是想问他为什?么要唤自己师尊,但咳声太急,呼吸间全是气音,他竟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楼厌从这一刻起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大概是生怕衡弃春邀请自己上床和他一起睡觉。
他一时在竹屋里四处寻找水源,受挫之后?就去外?面捧了两把干净的碎雪回来,放到器皿里等雪融化。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衡弃春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不宜喝冷水,于是又跑出撅了一节干枯的树枝,借着暖阳符的热度将?其燃了,径直在竹屋了生了一个小火堆用来烧水。
里里外?外?进出好几次,楼厌一身衣衫都已经被雪淋透,微卷的发辫湿哒哒地贴在脖颈上,脸上都起了一层红晕。
“师尊,喝口水。”水烧好了,他找了只干净的小盏子取水,扶着榻上的衡弃春起来喝水。
衡弃春早已经等得昏昏欲睡,再也?腾不出任何一点力气劝楼厌上床睡觉。
盏子就递在唇边,他实在避不开,只好就着楼厌的手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顺着胸腔一路涌下去,先?前在风雪中冻久了的肺腑终于暖和下来,隐入隆冬之际这间温暖的竹屋里。
眼看着衡弃春困得彻底睁不开眼睛,楼厌彻底松了一口气,将?还剩半碗的水仰头喝了,瓷盏子在床头上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托着衡弃春让他在竹榻上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