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落在后面,脚步微微一顿。
生辰礼……是什么?
姜菡萏离开的时候,菡萏院的池塘里只有一片枯荷。现在回来,发现池中荷叶已经亭亭如盖,饱满坚实的花苞从水面探出头。
离开皇宫的风明就像离开牢狱的囚徒,在哪儿都是放风,全然没有在宫里一步三歇气的虚弱模样,在菡萏院里钻进钻出,没有一刻消停。
阿夜守在院外,但他高,院墙挡不住他的视线,姜菡萏发现他一直盯着风明,目光有几分深沉。
姜菡萏:“他没什么危险,不用一直盯着。”
阿夜:“……因为是太子,所以进里面都可以,对吗?”
姜菡萏:“不,是因为他年纪还小,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分男女。”
阿夜眼中的深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惆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可惜,他不是小孩子了。
“菡萏姐姐!”风明手里捧着一束荷花花苞,“我把这个带回去给皇祖母可以吗?”
姜菡萏微笑:“自然可以。”
“菡萏姐姐最好了!”风明大喜,“等姐姐生辰,我要送一份好大好大的礼物!”
他说着又跑开玩去了,宫人们忙不迭地跟在小祖宗身后。
阿夜认真问姜菡萏:“生辰,是什么?”
“生辰就是我们每个人出生的日子。”
“菡萏的生辰?”
“五月初九,就这几天。”姜菡萏手里拿着一支荷花的花苞,那是方才风明塞到她手里的,“知道我为什么叫菡萏吗?菡萏就是这个,没有开的荷花。我出生的时候,满池都是花苞,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初夏的阳光清浅明媚,照在那支花苞上。花苞饱满紧实,花瓣一瓣包着一瓣,外面的是青绿色,里面的是淡粉色,顶心露出一嫣红,明明那么娇弱婉媚,却又让人觉得清雅圣洁,高不可攀。
就像菡萏。
阿夜望着,不自觉出了神。
姜菡萏还从来没有见阿夜什么时候这么出神地盯着一朵花——在阿夜的世界里,好像万物皆是灰白色,一切可有可无,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多瞧一眼。
于是她把花苞递给阿夜:“喜欢吗?给你。”
阿夜接过,先是看花,然后视线由花苞上移,落在姜菡萏脸上。
“喜欢。”
姜菡萏觉得,可能是夏天的阳光太盛烈了,阿夜的眸子简直亮得让人难以直视。
阿夜道:“这就是,生辰礼?”
姜菡萏笑了,伤势未大好,她的脸色一直有些苍白,只有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泛出一点血色,阿夜觉得像极了手里这支花苞里心的花瓣。
“生辰礼不是过生辰的人送,而是别人送的礼物,给过生辰的人收。”
阿夜慢慢地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我要送你一件生辰礼。”
“好呀,阿夜要送什么?”
阿夜正要说出来,忽又迟疑:“生辰礼,是不是要盖起来,不让你知道?”
“阿夜真聪明。”姜菡萏知道他定是看到了姜祯把家里到处蒙起来的举动,就此举一反三,“对,最好别让我知道,然后在我生辰当天送给我,到时候我请你吃长寿面,还请你吃寿桃,好不好?”
阿夜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好。”
自从姜菡萏受伤后,他就很少露出笑容。这样干净纯粹的笑,姜菡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姜家嫡女第一次在京中过生辰,哪怕只是寻常生日,也是贺客盈门,姜家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姜祯也是有意操办,筵席之盛,足以夸耀京城。
姜菡萏还在养伤,只在席上露了一下脸,便回到菡萏院。
各式各样的生辰礼已经快要把菡萏院堆满了。
而今的姜菡萏已经掉进了钱眼里,看什么都直接换算成银两,也没有精神一一细看,除了亲近之人送的,剩下的全让人交给顾晚章处置。
姜祯身边的内侍郑灵抱着一只大锦匣过来:“家主大人说,这里都是小姐要的,请小姐过目。”
阿福接过,打开给姜菡萏看。
姜菡萏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整整一匣子的银票!不愧是哥哥!
“去告诉哥哥,等到他过生辰,我一定亲手给他做一身衣裳。”
郑灵笑道:“那家主大人可要乐坏了。”
郑灵去后,姜菡萏卸了钗环,准备歇息。
筵席正热闹,悠扬乐声隐隐传到后院,四下里倒显得有几分空寂。
“阿夜?”
姜菡萏出声轻唤。
以往只要她一开口,阿夜就会出现。
可是今天,窗外静悄悄地,没有人应声。
这是跑去哪儿了?
姜菡萏在心里嘀咕。
明明答应了送她生辰礼,她还给他留着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