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我叫什么?”
连翘想起那天在保安室闹出的乌龙,忍不住询问李空山,而自己则装作浑然不知情。
那则糗事,李空山可不想提起。
他两手放在裤兜里,吊儿郎当,遮遮掩掩,故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
女孩今天扎了一个辫子,头发垂在背后,身上穿着的森系淡黄小碎花长衫衬得她气质与众不同。
她白皙的皮肤和柔和的眉眼总能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但瘦瘦的身子和身上还未好彻底的淤痕也在无时无刻提醒李空山她过去的不公平遭遇。
女孩的心思全在如何用最划算的价格挑选到最优质的瓜果蔬菜上,而李空山的心思则停留在连翘的名字上。
“话说……你为什么叫连翘啊?这名字听着怪怪的。”
“我怎么知道。”
一直走在前面的连翘忽然停下,她从衣服里取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展示在李空山眼前,“看到了吗,这是我从小就挂着的,田永贵把我买回去以后,不知道给我取什么名,索性就直接按这吊坠上刻着的字唤我。”
李空山盯着连翘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愣了很久,就像看到了从前曾见过的物品一样,情不自禁伸手去触碰,想要再多看几眼。
连翘警惕地把吊坠放回去,偏着脑袋盯着李空山,“干什么,你先耍流氓啊?”
回过神的李空山蹙眉反驳:“切,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就是好奇,谁稀罕你那玩意儿。”
李空山越过连翘走在前面,女孩若有所思地盯着李空山的背影,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李空山刚才为什么看吊坠得如此入迷。
学校距离李空山租的房子有些距离,高中部建在隔壁镇,连翘每天早上都必须得起早一些,才不至于走路迟到。
长此以往后,李空山突然想给连翘买辆自行车,或者说每天给她钱坐车。
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不是因为心疼连翘起早贪黑,而是因为心疼自己。
——他再也不想每天早上被连翘起床的动静吵醒了!
一开始,连翘是拒绝的,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笔钱可以省下来做别的事,而早起和走路并非多么无法克服。
不过她转念一想,李空山既然要给她钱坐车,那她完全可以把这笔钱存下来,假装自己每天早上都坐了车。
为此,连翘每天早上都非常警惕,努力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吵到李空山。
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某天,李空山在家里找别人欠他钱的收据,他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一个a6大小的笔记本引起李空山的注意,他拿起来,犹豫要不要打开看看——毕竟这是连翘的东西,私自动她的不好。
但是这笔记本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李空山面前,他实在做不到狠下心无视。
好奇心是个可怕的恶魔。
他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凝神叹息,“我要是看了,应该不影响吧?要真是很私密的东西,她也不会这么大大方方摆在上面对不?”
一番自我劝说以后,李空山心有不安地打开笔记本。
直到他看清楚上面所记载的东西,他才明白每天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孩心里究竟藏着多么辽阔而缜密的事。
李空山花在连翘身上的每一笔钱,全被连翘记载这个本子上。
2017年3月,远离田永贵,李空山为我还债,欠李空山60万。
2017年3月17日,李空山为我交学费,欠李空山1800元。
2017年3月20日,李空山给我日常开销费,欠李空山900元。
2017年4月3日,李空山给我车费,欠李空山300元。
……
诸如此类的记载事项还有很多很多。
李空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个女孩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心思细腻。
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和自己划清界限?
李空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他若无其事地把笔记本放回原处,维持周围的东西没变。
门被关上。
李空山出门了。
……
高中部的下课铃叮铃铃响彻在整个校园,学校不大,三个年级加起来不超过五百人。
每年,这里能考上大学的从没超过三个人,更别提考上所谓的名牌大学。
很大一部分来到这里读书的学生只是为了混日子,很少有人真的给自己定下考上大学的目标和愿望。
连翘不喜欢交朋友,也不愿意交朋友。
放学后十分钟,她随着人群走出来,一见到她,李空山就挥挥手,离开身后的自行车向她走去。
连翘愣住,原本盯着路面发呆的她从没想过李空山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李空山面前停下,不可思议地微微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