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来雨里去,两边跑。”
沈鸢愕然:“这……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田婶不以为然,顺手又将桌上洗净的梨子往她手中塞。
“街坊邻里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先家去,赶明儿得了准信,
我便去寻你。这梨子你拿着吃,我瞧你这咳嗽总不见好,还是得上点心,可不能讳疾忌医。”
日落西斜,众鸟归林。
余辉如金光点点,洒落在沈鸢身后。
红霞满天,正好是掌灯时分,家家户户都赶着熬汤做饭,锅碗瓢盆声络绎不绝。
田婶挽着沈鸢的手,再三挽留:“留下吃个便饭罢,我昨儿刚做了盐水鸭,我记着你爱吃这个。说起来,这还是我从李妈那学来的。”
田婶的儿子早娶亲生子,如今只有两岁多,平日都是田婶一人伺候着。
沈鸢知道她辛苦,不肯留下添麻烦。
田婶叠声笑道:“这话怎么说,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再有,先前我忙着下地,不也是李妈帮我照看。要我说,除夕那夜你也过来……”
话音未落,忽听屋中传来孩子的号啕大哭。
小孩子蹒跚学步,兴许是做了噩梦,他抱着一只布老虎,跌跌撞撞往院外走,口中喋喋不休。
“娘,我要娘!”
孩子扯着嗓子干嚎。
田婶自然不能撇开手不管,忙忙挽起帘子入屋,一把抱住孩子往怀里搂,她动作轻柔抚着孙子的后背。
“不哭了不哭了,祖母在呢。”
屋中时不时传来田婶哄孩子的声音,又是拨浪鼓又是九连环。
孩子的娘亲在后院听见,也忙不迭擦干手往屋里跑,心急如焚:“这是怎么了,可是饿了?”
怕身上的寒气过给孩子,又往手心哈气,待冷意退散,才伸手接过孩子。
屋里点着烛火,光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沈鸢站在雪中,看着田婶的丈夫孩子陆续回家,两人肩上扛着大包小包。
闻得孩子的哭声,个个如临大敌,疾步往屋里赶。
“娘!娘——”
小孩的哭声还在。
沈鸢眼前忽然一黑,她一手扶着眉心,半蹲在地。
耳畔似乎有孩子的哭声响起,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沈鸢怎么也想不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眼前倏然闪过一方堆金砌玉的暖阁。
暖阁烧着滚烫的金丝炭,小姑娘遍身绫罗绸缎,张着双臂往妇人身上扑。
“娘,不要丢下我!娘,娘——”
哭声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金丝藤红漆珠帘拂起又落下。
小姑娘的哭声不曾换来女子的半分心软。
她毫不犹豫甩帘离去。
“娘、娘……”
沈鸢抱着双膝,喃喃自语。
一颗热泪蓦地从沈鸢眼角滚落,无声坠入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