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能亮出獠牙吓唬她。
薛柔睡不着了,努力闭上眼睛翻来覆去。
估摸半刻钟后,她手撑着床榻半起身,凑近谢凌钰,盯了半天方才瞧清楚是否睡着。
少年神色平静,与平素截然不同,褪去久居高位的气势,能让人借着月色,模糊看见绮丽容貌。
薛柔恨恨,他倒是睡得香,躺下后心里默诵嫏嬛殿先生教的文章,樊汝贤写的最为助眠,干而无味。
未过几时,薛柔终于睡熟,听不见身侧窸窣动静。
谢凌钰睁开眼,鼻尖百濯香的气息太过浓烈,熏得他心烦意乱。
他侧过身子,恰好能瞧见背对着自己的少女。
两重帐幔挡住泰半月色,只剩浓稠漆黑,谢凌钰伸手,摸到一把如绸青丝。
他手掌微屈,将发丝松松握在掌心,心绪忽然平静下来。
幽暗中,谢凌钰闭上眼。
原先,他总觉酣睡之际,卧榻旁有他人岂能放心,就不怕无知无觉中被一刀穿心?
可现下,哪怕朱衣使告诉他,薛柔手里有利器,谢凌钰也只会扔了它,毫不犹豫留在她身边。
日上三竿,绿云素来知晓薛柔习惯,未曾早早进去催促。
直到隐约听见女公子说话,她才匆匆忙忙踏进,问道:“怎么了?”
“绿云,你先出去。”
薛柔声音冷静下来,待脚步声渐远,斩钉截铁道:“往后,陛下都不能再这样。”
她一觉醒来,便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右手被紧扣着。
昨夜的事涌上眼前,薛柔因皇帝陪自己装傻,不好指责什么,只涨红脸道:“下次陛下再来,我才不管惊不惊动谁,定要去偏房。”
“何况惊动了旁人,若被泄露出去,被指指点点的不止我一人,陛下若不想看谏官日日上书,就莫要做出格事。”
薛柔不愿去想,皇帝总离宫找她,是如何打发左右史官的,只怕根本瞒不过去,早在起居注上记一笔。
难得睡安稳些,谢凌钰被晃醒后,还有些昏沉,闻言竟笑了一声。
“可以。”他揉了下眉心,“现在几时了?”
薛柔略思索后道:“我平素巳时起。”
“巳时?”
谢凌钰撩开床幔,瞥了一眼后,默然片刻,随即便要下榻。
“陛下等等,”薛柔让他继续躲在榻上,“我这里都是婢女。”
没人知道如何伺候男子穿衣束发。
薛柔唤流采进来,隔着床幔道:“找个伺候父亲梳洗的家仆来。”
“是。”
流采应声,离开时瞥见角落处深青外衫,微微顿住脚步。
这已是第几次?昨夜终于如愿以偿上榻了么?
流采扯了扯唇角,真想知道伯父听见皇帝学了顾家拿手本事,竟用来钻女子闺房,是何等反应。
*
式乾殿内,顾灵清已不知等了多久。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陛下竟迟迟未起。
虽说休沐,可多年来,陛下从未在卯时后才醒。
李顺陪着笑,“顾大人,不若先饮杯茶?”
“不必。”顾灵清察觉不对,声音寒凉,“倘若陛下再不来,我便要亲自进内殿。”
今日李顺太古怪,莫不是皇帝出了事?这群宦官想瞒过朱衣台。
顾灵清脸色越发沉,却听见身后内侍齐齐行礼的动静。
他转过身,果真是皇帝。
谢凌钰淡声道:“朕昨夜于宝玥台赏月,现下才回来。”
然而,顾灵清却低着头满脸疑惑,他闻见天子身上有百濯香的气息。
此乃南楚所赠,被太后拿走,估摸着都送到薛柔那了。
想通后,顾灵清惊愕不已,慢慢收回眼底情绪后,方才细细禀告近来诸事。
御座上的人心情颇佳,甚至听见朱衣台要银子,也未曾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