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产生了利益纠纷,吴文雄因此挥刀陆续杀害了黄阳和黄巍。杀人的过程被吴霜无意间撞见,这就激发了吴文雄的兽性心理,打算杀掉吴霜灭口。但吴文雄没料到黄巍事先报了警,便在听到警车呼啸而至之际放弃行凶计划,弃刀潜逃,至今下落不明。逃逸前,他用疑似火柴或火石引发的明火燃烧了仓库的油纸,继而引爆了案发现场数十吨硫磺。
吴霜的证词逻辑清晰,包括吴文雄对二黄兄弟的行凶方式都与现场的勘验相吻合,但史跃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当年轻女警林伊娜带吴霜去医院检查身体时,那个8岁女孩怅然若失的眼神也太平静了。史跃平不免疑惑:面对向自己挥起屠刀的父亲,她难道不应该是劫后余生般的阴影和哭泣吗?可她现在的表情就像是知道父亲要向自己举起屠刀一样。要么,就是她笃信父亲根本不会真的要向自己举起屠刀。
昨天晚上,林伊娜拿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向史跃平汇报:“果然,您的猜测是对的。吴霜靠近下体的大腿内侧呈现多处红肿,是被暴力拧伤后的痕迹。在皮肤上提取到的皮屑,也与由二黄兄弟朋友交上来黄阳的衣物和烟盒上遗落的皮屑一致,但处女膜没有破裂。”
所以,吴霜的证词至少具有隐瞒,她隐瞒了自己当晚曾遭到死者黄阳侵犯的情节。
“那么,爸爸到底是因为他杀人时被你撞见所以伤害你、还是因为你被坏人侵犯所以才杀的人?”昨晚在病房里,史跃平就曾小心翼翼地向吴霜试探性地提出这个问题。然而,那个女孩听后哇哇大哭,这回哭得要远比案发当晚撕心裂肺许多。那哭声十分凄惨,似乎在控诉着史跃平残忍的提问。
旁边的林伊娜心生恻隐:“您这么问,给孩子的伤害多大啊?她才8岁。”
史跃平何尝不知道这种问题会给8岁的孩子带来阴影,但这已经是他反复在心中酝酿过后的问法了。如果对方是个成年人,他早会换上另外一套粗暴的方式:你说吴文雄杀害二黄时被你撞见,所以要杀你灭口;但现在有证据显示你被黄阳暴力侵犯甚至是性侵未遂,死人总不会侵犯你吧?那么吴文雄到底是经济纠纷杀的人,还是因为你被侵犯才杀的人?如果是因为经济纠纷杀的人,那黄阳哪里有时间和条件侵犯你?如果是因为你被侵犯才杀的人,那他们为什么会有经济纠纷?吴文雄又为什么企图杀害你灭口?
史跃平是个粗线条的人,他知道。也正是这种粗线条,让他多年来总是一腔孤胆勇往直前。但此时面对着这个8岁的女童,他虽有满肚子的怀疑和怒火,但在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时,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这一憋,受伤的左肾刀口好像更疼了。
“急死人,真是急死人了。”史跃平攥紧的拳头偷偷挥动着,却也只能松开了。
不过,今早妻子杨文娟出门前的一句话倒是给自己提了醒:孩子会不会撒谎不知道,但撒谎的大人倒是见过不少。是啊,既然孩子的身上找不到线索,那不如去大人的身上寻找突破口。
根据史跃平目前掌握到的线索,吴文雄的妻子迟彩萍和儿子迟斌户籍居住地为前进街西夏小区4单元402室。其实早在案发当晚,吴文雄就已经派人通知了家属,一是通知吴文雄涉嫌一起命案,二是通知吴霜作为重要证人且身体受伤需要住院治疗,期间会有公安保证她的安全。
几天过去了,想必家属也对此有了基本的心理准备。想到这里,史跃平授意年轻女警林伊娜按下了402室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位气质淡雅的女人,她穿着藕荷色的开衫,脸上未施粉黛。看到神情严肃的史跃平和年轻女警,她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警官们,请进。”
客厅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一看就是女主人经年累月打理过的。但在这个家庭突遭变故后,史跃平还是能从家居的细节发现一些端倪:阳台上绣球花的叶子已经耷拉下来,看上去几天都没浇水了;晾衣绳上空空荡荡,他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打开了洗衣机的盖子,里面待清洗的衣物少说有五六件。
来之前,史跃平在心中酝酿过几处疑点。比如这对父女生活中的真实关系好不好呢?是否吴文雄总对她拳打脚踢,导致吴霜怀恨在心?但当他一走进客厅看到满墙的简笔画,心中就有了答案。稚嫩的画笔,全都描绘着幸福的一家四口;收音机和书柜上,还随处可见父女二人的合影。即便外人看到,也忍不住感慨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看着史跃平站在书柜前端详着父女的合影,迟彩萍以为警官对吴霜的画感兴趣。迟彩萍打开了话匣子,还把她亲手给吴霜装订的画集拿了出来,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从进门到现在,迟彩萍只有在介绍吴霜时才打起了精神,这让史跃平更疑惑了:这种对子女的骄傲感是装不出来的,只有融洽和幸福的家庭才能在言谈举止间流露出这种爱。但这么幸福的家庭关系,吴文雄又为什么要杀吴霜灭口呢?假设他真的被吴霜发现了偷窃硫磺的惊天秘密,他作为父亲就一点儿都不相信吴霜会替他保守秘密吗?要灭口,就必然是对对方毫无信任感。可如此融洽的父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