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外早满是火光浓烟。二十余人被困在小屋里,你推我挤,挣扎逃生,这才发现门早被死锁,想跳窗,窗外也是火光腾腾,炽热难进。有些胆大的冒死跳窗而逃,那些来不及逃生的则硬生生被困在火窟里头。
巡逻的护院见到火起,纷纷叫喊着救火,等赶到才发现屏门被上了锁,又听里头有逃生出来的呼救,忙叫人取来斧头劈门。
天福不动声色,趁着混乱快步走到大门前,悄悄开了大门。不一会,猛地一声巨响,恍若黑夜里打了个霹雳,一匹马当先闯入裘家大院,随后二十余骑冲入,人人一手火把,一手持刀,大声喊杀,见人就砍,四处纵火,裘家大院登时大乱。
巡逻护院忙弃了救火来迎敌,只见当头的那人未持兵刃,纵马近身,俯身一拳便将一名护院打倒在地。其他护院大半被困在院角,没被烧死的也被锁在屏门后边,有些翻墙出来的,见着马匪这威势,反给吓了回去。
天福并未闲着,趁乱打倒一名护院,夺了刀,向院子深处奔去,见人就杀,又去厨房放了火,这才赶到后罩房,闯进了大小姐房间。只见一众女眷正挤成一团,惊惧栗栗,有相熟的见着他,惊呼道:“天福!”
天福也不说话,觑见了大小姐,抢上前去揪住她头发,将她从人群中拖出,疼得那大小姐不住挣扎。有人拦阻他便挥刀乱砍,也不知砍倒砍伤几人。
天福将大小姐掀倒在桌上,只听有人喊道:“天福,你做啥?!”
“操你娘的,老子不叫天福!老子叫饶长生!”他一刀斩下,那大小姐杀猪似的惨嚎,摔倒在地,疼得不住翻滚哀叫。
一只断手赫然留在桌上,饶长生抄起断臂上的翡翠镯子,转身就走。
大厅前,马匪早擒下了裘老爷,搜刮了厢房里的珠宝首饰。只听有人喊道:“刀把子呢?刀把子去哪了?”
忽见饶长生纵马而来,原来他早去马房牵了一匹马,喊道:“我在这!”
老癞皮喊道:“得手了,门派的人该赶来了!”
饶长生双腿一夹马腹,大喝道:“撤!”
他一马当先,闯出裘家大院,后面二十余骑跟上,遇着零散的阻拦,挥刀便砍,也不恋战,直冲出了二淮沟镇南方三十余里,等确定没有追兵,这才转向西边小道。
※ ※ ※
新的饶刀山寨只有七八间土砌的小矮屋,围着一块二十余丈方圆的空地。屋顶铺了几层麦杆茅草,勉强能遮挡雨雪。空地当中插了一人高的旗杆,仍是那面红色刀旗飘扬,只是一不见高,二被大风吹得歪斜,也不知是强撑着谁的面子。
饶长生把旗杆扶正,又找了几块石头压稳,这才问道:“这次出粮值多少?”
二十余人团团围着饶长生,老癞皮盘点了下,皱起眉头说道:“这些珠宝首饰值得二百两银子。”
饶长生本见他愁眉苦脸,一听说这些玩意值二百两银子,松了口气,哈哈大笑道:“比以前打三场粮油都值当!莫说过冬,山寨过上两三年都行了!今后大伙不用苦了,也不枉我白受冷落!”
老癞皮摇头道:“红货脱手不易,顶多值得三成。这批货刚出炉,正烫手,过几天便是腊月,道上难销赃,要迅速脱手,顶多只能得个一成。咱们又没门路,只有半成也是可能的。”他叹了口气,道,“以前老寨主只打粮草不是没道理,红货伤人多,利己少,又得罪富贵人家,结下仇怨。今晚少说杀伤十几二十条人命,不值当。”
饶长生如被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恨恨道:“你说这二百两的珠宝连二十两都换不到?那我这半年奴才不是白当了?!”
老癞皮沉吟半晌,这才道:“我原也劝过寨主,你说三个月能得手,拖了半年才找着机会,眼看已是年底,山寨粮空,少不得……还得去打趟粮油应应急。”
饶长生咬咬牙,问道:“有办法销赃吗?”
老癞皮道:“我去探听探听门路,只是不知从何着手……”
饶长生忽地想到:“那以前沙鬼他们刮地皮,到哪销赃去?”
老癞皮道:“他们是巨盗,自有销赃的路子,饶刀山寨向来不干这勾当。”
饶长生道:“找他们帮忙!”
老癞皮惊道:“刀把子,沙鬼头子还是老寨主杀的!咱们劫了他的粮油,让他们过不了冬,几乎散伙,人家不找咱们寻仇就罢了,岂有自己找死的道理?”
饶长生道:“你找得着他们的人吗?”
老癞皮叹了口气,过了会道:“我打听打听……”
饶长生点点头道:“大伙辛苦了,先歇着吧,明日再想办法。”说完起身,众人各自散去。
饶长生进了小屋,见白妞正坐在炕上编草鞋,一把将她搂住道:“娘子,我回来了。”说着便往她脸上亲去。
白妞也不闪躲,脸上既无厌憎,也无欣喜。她将鞋底搁在炕边,起身道:“累了一晚,我给你倒杯水喝。”说着从炕下取出水壶,先倒了杯水,又替饶长生除去鞋袜,在炕下添了些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