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应年看着薛端阳,语气有些自嘲:“我们与他,隔的是永远无法偿还的血债……”
军队行军数日,此时已经接近京城。
陈宴秋坐在一个简易的马车内,掀开帘子往外望。
暮春时节的京郊少了些春意,那些娇艳的花朵少了些,树叶也不再是嫩绿,而是快要满溢的翠。
官道这些时日无人打理,杂草飞速地疯长,几乎快要淹没了道路。一眼望过去,满眼的绿色,显得生机勃勃,倒也格外好看。
荀家军一路高歌,几乎没打过败仗,陈宴秋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再加上这几天阳光都很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陈宴秋对着灿烂的天色眯了眯眼睛,扭头对一旁的人笑出了小梨涡:“夫君,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你是不是就快要做皇帝了?”
这话也就陈宴秋敢说。一旁骑着马的荀淮无奈地摁摁陈宴秋的脑袋:“那宴秋想我做皇帝吗?”
陈宴秋还真歪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对荀淮道:“只要夫君快快乐乐的,我怎样都行!”
做皇帝很好,做王爷也很好!
荀淮勾唇笑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先前一直在队伍前方的林远却策马奔了过来,表情有些急切。
“王爷,”他翻身下马,对荀淮单膝跪地道,“属下有一事禀告。”
陈宴秋看着林远的样子,有些困惑,下意识也跟着紧张起来。
毕竟他跟着荀淮那么久,多少也知道点林远的脾性,知道他是个镇定的人,即使在战场上也格外冷静,八风不动。
那是什么事情能让他看起来这么凝重?
“说。”荀淮对林远道。
“先前王爷让属下找的管家,现下已经抓到了。人今日就能押过来,还请王爷示下。”
陈宴秋看见荀淮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第67章 发泄(第七次+三合一)
陈宴秋坐在帐内, 有些紧张地看着跪在中间瑟瑟发抖的人。
那人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破烂得只能堪堪蔽体的衣裳,瘦得皮包骨, 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林远在一旁压着他,等候着荀淮的命令。
屋内凝重的气氛似乎就要化为实质, 就连旁边的烛火都显得有些冷。
陈宴秋坐在荀淮的身边,敏锐地感受到荀淮现在很不开心,
……甚至好像还有些难过。
荀淮怎么了?
这人到底是谁?
他忐忑地用双手握住荀淮的手,看向荀淮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荀淮的手好冰,这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夫君,出什么事了吗?”陈宴秋凑过去看荀淮, 轻轻问道。
荀淮原本看向那人的眼神里全是冷冽的杀意,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杀意全无。
他知道自己把陈宴秋吓着了,牵了陈宴秋的手低声安抚道:“没事,跟战事无关。”
“夫君只是想印证一个猜测, 宴秋先回帐里休息,好吗?”
陈宴秋瞪大眼睛看他,表情全是惊讶和不赞同。
荀淮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军队行军, 舟车劳顿, 吃穿用度都比不得王府,他这些时日瞧着荀淮都瘦了些。特别是这几天, 荀淮好像又有些咳嗽, 弄得陈宴秋格外紧张。
若是荀淮现在情绪大起大落,只会伤他的身体。
而且,陈宴秋觉得荀淮现在需要自己陪着他。
于是他瘪瘪嘴:“夫君,这是我不能听的事情吗?”
明明先前商量战术都从来不避着他的。
荀淮看着陈宴秋,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陈宴秋不能听的吗?
实际上还真的不是。
几个月前,荀淮对暗卫署下达了命令,要他们把王耿府上那个、先前在荀家做过杂役的管家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署顺着线索查下去,还真找到了那管家的下落。
那管家从王耿府上逃出来后,辗转便来到了边境,隐姓埋名做起了小生意。
因此,这个差事又落到了当时的边境守将林远的身上。
现下终于把人抓到,荀淮却有了几分怯意。
毕竟,他要印证的真相,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若是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他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荀淮不愿意陈宴秋看见自己失控的样子。
陈宴秋胆子本来就小,他会把他吓到的。
陈宴秋看荀淮久久没有说话,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瞧,心念微动,对荀淮道:“夫君,外头好黑,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夫君最好了,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眼眸如同春水一般温柔荡漾,握着荀淮的手很暖,似乎快要把荀淮的手捂热。
荀淮看了陈宴秋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