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陈宴秋便冷着脸,想着直接从屈蔚身旁略过去。
谁想屈蔚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瞬间玩味了起来,上来就要拉陈宴秋的手臂!
陈宴秋:?!
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下意识躲开闪到了一边。
这一下躲是躲开了,只是躲得太急,没有站稳。陈宴秋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倒。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宽厚的手掌飞快伸过来,把陈宴秋稳稳拉住。荀淮手臂用力,便把陈宴秋揽到了怀里,急道:“没摔着吧?”
陈宴秋被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心若擂鼓,只能愣愣地点点头。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扯着荀淮的衣服指了指屈蔚,声音委屈:“夫君,那人欺负我!”
屈蔚惊讶地看着陈宴秋,啧啧称奇。
哪有当着人的面告状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恃无恐吗?
方才的那一幕全程被荀淮看在了眼里,他知道那是屈蔚存心想玩笑,沉着脸对屈蔚道:“我家王妃年岁不大,也没有上过战场,眼下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还请燕帝陛下不要戏弄于他。”
荀淮来了,陈宴秋瞬间像是有了底气一般,躲到荀淮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观察屈蔚的反应。
屈蔚看着荀淮,觉得眼角抽了抽。
你心疼媳妇,干我何事?
眼看屈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荀淮只能道:“燕帝陛下,方才我似乎瞧见了太傅大人,他在那边看着呢。”
屈蔚听了这话,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
陈宴秋跟着荀淮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旁烛火照不到的阴影处,走出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身量不高,头发同样散着,只是耳边还扎了几绺小辫。他颈间带着一个狼牙项链,显得诡异恐怖的青面獠牙覆在他的脸上,叫人猜测不出他的表情。
太傅大人?
这是谢泠?
谢泠居然是个小孩子??
陈宴秋惊讶地瞪着双眼,看见屈蔚瞬间收起了脸上玩笑的意思,扭头对谢泠笑道:“……小师父,你怎么到这来了?”
谁知谢泠并没有理他,反而是对荀淮几人遥遥行了个礼。
行完礼,他才转了个身子面对屈蔚,面具下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陛下,你方才不是说要来看我?”
声音很平静,但是陈宴秋却看见屈蔚的脸色在几秒之间切换了好几次,显然屈蔚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
“我这不是在去找你的路上吗,”屈蔚走上前去,微微弯腰,对谢泠笑道,“我们现在就上你那去,我给你带了我刚摘的果子……”
“不同王妃说话了?”
陈宴秋原本看戏吃瓜的眼神僵了僵。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他又往荀淮身后躲了躲。
而荀淮感受到了陈宴秋下意识依赖的小动作,心情明媚了不少。
这边屈蔚还在继续说:“不了不了,小师父,你就饶了我吧……”
屈蔚这样说了,谢泠也不再拂他的面子。他又对几人行了个礼,这才扭头走掉。
在一旁喜笑颜开的屈蔚连忙跟上,两人一起进了远处谢泠住的帐子里头。
等两人走远了,陈宴秋才从荀淮的背后迈着小步子出来。
“这燕帝真像有病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薛端阳下意识骂道。
突然,她又想起来荀淮还在外头,顿时觉得全身不自在,连忙向两人告退,脚底抹油地进了营帐里。
营帐外登时就剩下了陈宴秋与荀淮两个人。
陈宴秋先发制人,立刻给荀淮告状:“夫君,那燕帝好生不要脸!”
荀淮拉着陈宴秋左看右看,确认人没事后,才牵着陈宴秋的手往主帐的方向走:“嗯,为夫知道。”
“他挡我的路,我让他走开他像听不见一样!”
“嗯,还有呢?”
“他还对端阳阴阳怪气,我说就该让小金小银去咬他!”
“嗯,还有呢?”
“他还扒拉我,我差点摔倒!”
陈宴秋原本是想控诉一下,谁知还真的越说越难过,撅着嘴重复道:“我差点摔倒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当真委屈的紧,荀淮停下来摸了摸陈宴秋的脸颊,给人顺着毛:“为夫知道,为夫替你整治他。”
陈宴秋:“真的?”
荀淮:“夫君何时骗过你?”
陈宴秋这下高兴了,又喜笑颜开地拉上荀淮的手。
这一次,陈宴秋走在荀淮的前面。
夜晚的风还带着丝丝的凉意,吹过陈宴秋鬓边的发,勾起几绺轻轻摇晃着,又在荀淮身边旋了旋。
城外草木繁盛,极目远眺,只觉得绿浪绵延。那绿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泛着墨绿的黑,与沉默的天色粘在一起。
天地相接,那天是没有化开的墨,又如同漆黑的绸缎。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