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真的跟乞丐有缘分。
陈宴秋有些自嘲地想。
看见陈宴秋被撞,来福心疼地扶住他:“王妃,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没事。”陈宴秋对他摇摇头笑。
终于要走到王府门口了。
陈宴秋满心欢喜地拐过弯,却在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停住了脚步。
身着铁甲的禁军带着武器,与王府护卫军双双对峙着。
为首的那人趾高气扬地骑着马,对守在门口的护卫长道:“杨大人,皇命难违,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让我们进去。”
王府护卫长杨清是个中年人,早些年在战场上失了一只手臂。
他面色不变,不卑不亢道:“赵同,你围我荀王府,究竟用意何在?”
“我不是说了吗,”赵同说,“我等是奉皇上之命,来请王妃殿下进宫呢。”
“请王妃需要用禁军?”杨清是个明白人,眉毛一横道。
“皇上的意思,就不是我等能猜测的了。”赵同道,“杨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想要保住命就快让开。”
“恕不能从命。”杨清挺直腰杆站在王府门前,“我们誓死保护王妃的安危。你若是擅闯,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你以为我不敢吗?”赵同气笑了,“王府护卫军不过是些残兵!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陈宴秋听了这话,气得浑身一抖。
这些护卫军,陈宴秋很熟悉。
他们大多是在战场上受伤、落下了残疾的老兵。退役后无处可去,被荀淮收留在府里的。
荀淮对这些老兵一向很尊敬,现在却被赵同这般羞辱!!
气归气,陈宴秋却知道眼下这场景,自己是万万不能回府了。
而杨清知道陈宴秋现下不在府里。
他在给陈宴秋争取时间!
“公公,我们不能回去,快走。”陈宴秋怕被认出来,拉着来福往人群外走。
可赵同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他尝试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挤出去。
逆着人流走太过明显,陈宴秋怕得冷汗直冒,生怕被看到。
这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杨清依旧大声骂着。
“残兵又如何,我们都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立了功的!”杨清指着赵同骂,“王爷在边关杀敌,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却来围住王府,要抓我们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发妻!”
“你们才是不要脸!”
杨清讲得义愤填膺,还句句在理。本来就有无数百姓围在一旁热闹,听了这话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你们有本事也上战场去!在这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王爷在边关打仗,你们却这样对他,也不怕寒了王爷的心!”
“走开,滚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扔了个石头过去。
这一下开了个不得了的头,石头、扫帚、擀面杖……无数物件朝围着王府的禁军飞过去。
不过都不是食物。
兵荒马乱的,大家都舍不得浪费粮食。
“你们干什么!”赵同没有那个胆子伤平民,只得一边挡着一边骂道,“快住手!”
他下令:“给我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听了这话,百姓们纷纷尖叫着跑开,现场一下子混乱起来。
陈宴秋被这神奇的展开弄得发懵,但是他知道机不可失,连忙混进人群,跟着大家跑着。
百姓们哪有兵士跑得快,不断有人被抓住,陈宴秋心若擂鼓,脑子一下子懵掉,只能凭着本能拉着来福往前冲。
突然,陈宴秋被一只手给抓住。
他被吓得全身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就要挣开。
“小公子,是我。”说话的是个妇人,语气很温和,略略带了些急切。
这声音,陈宴秋是认得的。
他惊讶抬头。
眼前的人比原来见到时瘦削了不少,但是仍旧慈眉善目,语气有些豪放。
是先前那个卖包子的大娘。
大娘飞快推开门,一把将乱窜的陈宴秋和来福两人拉进来,又迅速把门关上,插上门梢。
那些混乱与嘈杂立刻被隔绝在了外头。
陈宴秋跑得气喘吁吁,头发也乱糟糟的,面颊旁的几绺无精打采地贴着雪白的面颊,看上去可怜得紧。
他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心口,平复着粗重的呼吸,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大娘趴在门后头,透过门缝向外悄悄望。
门外不断传来混乱的叫喊和脚步声,焦躁又嘈杂。等外头终于安静下来,她才转过头,拍拍陈宴秋在手边的脑袋:“没事啊,小公子,有大娘在呢。”
来福方才一直被陈宴秋拉着东奔西跑,他年纪不小了,现下终于安静下来,还不等自己恢复,就喘着大气,凑到陈宴秋面前:“王……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