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地上,用手指划道:华山女神是我妻!
一道白光打在他背上,他的手指忽然抽搐不止,那个“妻”字便成了乱麻。
黛玉蹲下身子,温声道:“韦公子,仙凡通婚是禁忌,你若当真为了阿瑛好,就不该在此大嚷大闹。”
韦子卿拼命摇头,使劲儿拍自己胸口。
黛玉道:“你若是要为自己博个前程,就更不该这般害人害己。站起来,要么回长安考科举,做个好官流芳百世;要么找处深山老林,修仙得道。你既与阿瑛熟识,想来她不会不帮你。”
“如今这般撒泼打滚,不过斯文扫地,引人发笑而已。”
韦子卿趴在地上,涕泗横流,面上都糊了些泥土。
黛玉冷喝一声:“你先自己站定了,才好说自己是大丈夫,再谈护妻护子的话罢!”
韦子卿“啊啊”痛叫,一副癫狂模样。
黛玉叹了口气,道:“好好想想吧!。”
她飞身上了华山。
杨戬孤身坐在山顶,衣衫猎猎,萧索苍茫。
黑色的细犬趴在他身侧,黑脑袋搭在前爪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看见黛玉,它瞬间看到了救星,一跃窜起来,绕着黛玉打了两转,又回去拱杨戬的长腿,催他抬头看谁来了。
黛玉走过去,轻抚杨戬的肩膀,柔声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
杨戬修眉紧锁,不语。
黛玉偎着杨戬坐下,轻声道:“单看那韦公子的悲惨模样,世人定以为你是个戏台上涂白脸的大反派呢!”
杨戬冷哼道:“用那样恶心手段欺骗无知少女,我若当真是大反派,他如今已是飞灰了。”
黛玉握住他的手,轻抚他指尖薄茧:“能和我说说吗?”
杨戬低声道:“小玉儿的灵识呢?”
原来是小孩子不能听的,黛玉低声道:“她从外回来后就在我识海沉睡,一向如此。”
杨戬搂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阿瑛,已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怎么会?”黛玉惊道,“明明我上次见面……”
杨戬道:“都怨我将她护得太好了,总将她当个孩子,一切人世险恶皆没有接触过。”
“她与那姓韦的刚相处不久,一日,姓韦的邀她去家里做客,自己却在外与人喝酒。天黑后,姓韦的借酒回去,说自己中了旁人陷害,不慎喝了春酒,求她救命……”
“这般俗套低劣手段,竟然骗了一个数千年道行的女仙!”
他一拳锤在身边山石上,整个山体都摇晃了起来:“可恨我杨戬一世自负,竟被个凡人骗了亲妹子。”
黛玉将他手捧在膝上,轻抚他指背上红痕,劝道:“你是男人,总不好教妹妹这种事情,终是那恶人太坏了些。”
“事已至此,自责无用。”她低声道,“要紧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戬道:“我已用法力封印了胎气,教它不再生长,待阿瑛想明白些,就找人替她除了,权当被狗咬了一口罢。”
黛玉轻叹一声,道:“阿瑛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杨戬道:“她还在旧日那院子里,有我设的结界,你去无碍的。”
小院里,依然热热闹闹开满了花。
杨瑛坐在凌霄花架下,倚着花柱,怔怔出神。
听到有人推门进去,她眼珠都没转一下。
黛玉走至她身边,坐下,唤道:“阿瑛!”
杨瑛木然转过脸,瞧了她一眼,冷冷道:“劳驾,将这满园的假花假草除去,我看了恶心。”
黛玉道:“这些花,是你哥哥用法力维持得四季不败,皆是真花真草。”
“四季不败,还不假么?”杨瑛冷笑,“真花就该有开有落,就像人就应该有衰老病死一般。”
黛玉不愿与她争执,便软语道:“你若实在不喜欢,就和你哥哥说一声,将法力撤了吧。”
杨瑛冷笑道:“我也不愿再做个不死不灭的假人,劳烦你和那杨二郎说一声,将我的仙根也抽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