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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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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五年,宫中热闻莫过陛下欲使一金陵女子入宫为钦天之用之言。

有朝臣惑曰:“天上星宿,有何可看?不过点点微光,闪烁于空,何劳陛下如此重视?”有朝臣叹曰:“此女何能,竟得陛下青睐,委以钦天之任?”宫女们候榜之时相聚而谈,一宫女曰:“不知此女入宫,能有何作为,钦天之职向来男子为之,今用一女子实乃新奇。”另一宫女接道:“或陛下有深意,吾等卑微岂能知晓?只望她入宫后,顺顺遂遂地才好。”又有宫女云:“听闻此女于金陵素有才名,精于天文之术。然宫中规矩繁多,不知她能否适应。”众宫女皆颔首,面露忧色。

我见其状亦有所思,想那马蓬瀛未入宫门,已引众人关注,其未来之路想必艰难,然若真有奇才,能为钦天之事有所作为亦为幸事。出神之际,女官试榜贴出,我为榜首进尚服局认务,初入局中,所承首务,乃为马蓬瀛制司宫礼冠。

初接此任,我心兢兢,深知责任之重。遂夙兴夜寐苦思冥想,欲制一非凡之冠。择良材美质,我亲往库中精挑细选,取金丝之柔且韧者以其可织星辰之形;寻美玉之润且泽者因其能映月华之光,又得翠羽数枝,其色斑斓拟作星云之态,工坊之中,屏气凝神手巧如蝶舞,以金丝为基细细编织,成周天星图之状,星点璀璨似于冠上闪烁,继之,以美玉镶嵌其间,玉之温润与金丝之璀璨相映成辉,轻拿轻放唯恐损其分毫,玉之位置亦经深思熟虑,或为北斗之形,或似牵牛之态,而后,翠羽登场,以巧技将其缀于冠侧如星云飘逸。羽之排列,疏密有致,随风而动仿若天际流云。礼冠成后见者无一不惊,然马蓬瀛进宫认务之日,竟未戴此冠,我心甚惑亦觉羞恼,自幼至今,我之手艺从未遭此冷落,遂决意上门要个说法。

至其府门仆役通报,少顷,门开,马蓬瀛现于眼前,未及我开口,她先言道:“姑娘所制礼冠很好看,只是在下实在不惯重冠华衣。”言罢,便欲闭门。我急道:“此冠乃我呕心费力之作,何以如此轻慢?”马蓬瀛微微蹙眉叹曰:“非在下轻慢姑娘之劳,实乃生性不喜奢华,此冠虽美,于在下却如负累。”我仍不甘又曰:“我之名望皆赖手艺,今遭汝拒,颜面何存?”她面露无奈道:“姑娘莫要执拗,在下心已定,非有意折辱姑娘。”言毕,门缓缓闭,我心下认定她看不起我手艺与我。

此后宫中设宴,华灯璀璨,佳肴满桌,众人皆欢颜笑语,我心生恶念,暗将巴豆置于她膳汤之中,欲使她于宴席之上出丑以泄心头之愤。她食之,未几,果觉腹中不适,提前离宴而去,见她匆匆离去之背影,心内暗喜以为得计。宴罢,却烦恼不已,担忧会不会影响到她明日朝议,心下只余悔意。心内郁郁,独往花园漫步纠结是否要去找她,孰料,行至一偏僻小径,忽遇一恶犬,目露凶光獠牙狰狞,狂吠着猛扑而来,我瞬间惊恐万状,双腿发软,不能移步,只觉魂飞魄散,生死只在须臾之间。恰于此时,她携具于此处观星,恶犬凶猛异常,径直扑向她身,我也不知怎的,竟不自觉地扑身去护,一时间鲜血淋漓,她见此忙背起我,疾步而奔。我伏在她背上,叹道:“妳其实不用救我的,我在妳膳汤中放了东西,想让妳出丑…”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道:“我知道啊,一早闻出来了,我本就不喜人多之宴,还要多谢姑娘给了我离席的借口。”我闻言不敢看她,只好仰头望天,见繁星闪烁明暗交错,叹说:“今夜星闪,若是能带一两颗下黄泉,也许就没那么害怕了。”语罢,泪湿眼眶,自觉此生凄苦,遇此劫难,竟萌死意。她闻此言,脚步稍顿继而又行,宽慰我说:“妳好好的,等妳伤好了我摘星星送给妳。”她声音温柔而坚定穿透心之阴霾,我闻之,心内五味杂陈,既有感动又觉难以置信,说:“星在天上,如何能送?妳莫要哄我。”她微微喘息道:“我既言送,定不相欺。待妳伤愈,自有法子。”我沉默不语,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心想:娘将我养大授我手艺,她却早早死在了我进宫的前一日,此刻若是死这漫天星下,不怕她找不到我。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道:“莫要胡思乱想,安心养伤为要。”脚步加快,我能感其身躯之温热,亦能觉她心意之真诚。行至一巷,灯火阑珊,她步伐沉稳,未因路途崎岖而有半分颠簸,我伏于其背轻声曰:“若真能得星…此生无憾…”她笑曰:“必不使妳失望!”至我家府,她轻轻将我放下,唤来府中之人,忙前忙后安排医治之事,望着她身影,我想,这个人连戴冠子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就能背着我走那么远的路呢?定是我手艺不精,她嫌丑。

2

我伤渐愈,没等来她送的星星却等来了尚服局账目大乱的消息。

郭宁妃闻之,召我入殿,命我接认算责,限三日内理清账目。我闻命,心内惶然,然不敢有违,唯诺诺而应。

拖伤归至尚服局,见诸般账目凌乱如麻,我只觉头晕目眩,簿册堆积如山,数字交错,条目繁杂,真乃一团乱局。

夜阑人静月挂高枝,烛光摇曳映我疲惫之容。执珠算,双目紧盯账目之数,心无旁骛,初时,精神尚佳,算珠之声清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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