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止住哭泣,拭去泪痕,语气淡然。
楚翊惊愕。
就算曾有帝王下“罪己诏”,那也是在晚年略作检讨,博个美名。或者灾异频仍、水旱交侵时,向上天谢罪。
皇帝才十二岁,今后如何执政?稍有过失,任何人都能以此诏为由,无事生非。
“九叔不必劝。”永历看着侍读的尸首,掷地有声,“今后,朕不再犯错,让世人拿不到话柄!”
“朕任使非人,偏听偏信。上负列祖之灵,下辜兆民之望。深自痛悔,五内如焚……”
叶星辞在帐中读着皇帝的“罪己诏”,惊得咋舌。这是怎样的胆魄,还未真正亲政,就敢在万兆臣民面前坦诚过失。
听说,皇帝还把自己狠狠鞭笞了一顿——龙袍蒙在春凳上打的,都打破了。皇帝自知不才,战歌又恢复为恒辰太子的旧作。
正沉思,忽听一阵喧闹。
帐外有人瓮声瓮气地嚷嚷,像刻意压粗了嗓子:“叶将军,有你的礼物!哇,好大一只啊,活蹦乱跳!”
嚷啥呢,军法处的也不管管。什么礼物啊,野鸡?大鲤鱼?
不管是什么,都炖了吧……叶星辞舔了舔嘴唇,挟怒气出帐,迎着寒风朗喝:“何人在军中聒噪!”
斜刺里陡然伸出两条手臂,把他抱了个满怀,灼热的鼻息混着熟悉的声音扑在耳畔:“大不大?”
叶星辞怔怔地伫立,任由男人抱着。他头皮发麻,那深藏的情思,正顺着每一根头发往外钻。他慢慢扭过头,男人的笑像一束光,照进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