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做宰辅也……轮不到我?”男人轻声重复,“多谢陛下肯告诉我……叫我免了枉想,也是好的。”
“什么枉想?”
男人道,“都是枉想了,陛下不听也罢……”
姜敏俯身拉他,“同我回去。”
男人抬手挣一下,“陛下休息吧……我回去了。”
“虞暨。”
男人不答,埋头起身,挣扎着往外走。姜敏懒怠再同他商量,攥住男人手腕便往回走。男人初时还挣扎,后来不知怎地放弃了,任由她拖回去。直到寒透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完全裹缠,男人才发现自己偎坐在火边,姜敏就蹲在他膝前,黑漆漆的眼眸如水般平静,一瞬不瞬地望住自己。
向来如此——即便他早已世界颠倒无以为继,她永远是这样。男人失魂落魄道,“陛下,我……累得很。你让我回去吧,明日我就……就好了。”
姜敏盯着他,“你在生什么气——你究竟是不愿意林奔为辅政院宰辅,还是不想要林奔做相王?”
男人一言不发,垂着头,双手收紧,伶仃地抱住自己双臂。
“虞暨。”姜敏加重语气,“回答。”
“有什么不同吗?”男人梦呓一样轻声道,“辅政院宰辅为陛下王君,封秦王,尊相王殿下……谁不知道。”
姜敏冷笑,“谁说相王定要出自辅政院?”
相王未必出自辅政院——这句话在男人脑中走过数个来回。等他终于听懂了,尚不及欣喜,便被更加庞大的羞耻和难堪完全捕获——相王不出辅政院,那他这些时日闹的别扭又算什么?姜敏看着他,必是就像看着一个活灵活现的不自量力的小丑,拼尽全力演一出滑稽戏——那么认真,那么好笑。
男人崩溃地埋身下去,面容完全掩在膝头。
“都明白了,就别闹了。”姜敏道,“你连续做噩梦必是饿的——去吃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