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嘴里翻腾着的苦味,她忍不住咂了咂嘴,“嘶——”。
“大人,良药苦口呢。”茗烟咧着嘴笑,然后把身上的包袱放上马车,一面铺开垫子,一面说,“虽然辽东县也很好,但是奴才还是有点想京城,想平城。主子,咱们回去这一趟,还能去平城走走么?”
周稚宁摇摇头:“为官的想要去哪儿,只能听陛下的。黄河要修河堤了,东北要修长城了,西北要打仗了,都调我们去。所以我们这一生,也就是天南海北的乱跑。平城远在南方,离京城都尚有几月的路程。就算我们回了京城,也回不了平城。除非这次问政,陛下不准备把本官留在辽东县了。”
“那要真是这样,辽东县的父老乡亲们肯定要伤心难过。”茗烟说,“大家都会舍不得您的。”
说到父老乡亲,周稚宁抖了抖自己的披风,问:“对了,茗烟,你回县衙熬药的时候,应该没叫其他人知道吧?咱们这回是问政,不是其他什么。叫百姓们知道了,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本官调任了,白白的叫他们伤心。”
以往茗烟对周稚宁的问话都回的可积极了,但这回茗烟居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周稚宁狡黠一笑:“大人,您真不应该看低了自己。”
“什么?”周稚宁愣了一下。
然后茗烟就爬下马车,探出半个头朝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指着一道逐渐清晰的影子说;“大人瞧,他们来了。”
周稚宁回头看过去,只见在远方有一辆驴车正在不断地往他们这边赶。为首的赶车人居然是岳中旗,后面还窝了四五个乡亲,个个都穿着棉衣,带着棉耳朵,揣着手,漆黑的眼睛全都一致性地看向周稚宁。
等岳中旗赶到了,他跳下马车给周稚宁问好:“大人!”
周稚宁看着车上挤成一团,犹如被赶入羊圈即将被卖掉的羊羔的乡亲们,不由皱起眉头:“茗烟不懂事你也跟着乡亲们胡闹?这时候出来干什么。别说冻一个好歹,就说赶路的这些事情,都够你们再种半亩地了。”
岳中旗不好意思地扣着脑袋笑道:“大人,小人也劝过大家了,但是劝不住,大家非说要来送送您。”
然后,岳中旗让开身,一个中年男人就从驴车上蹭了下来。他怀里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捂的特别紧,似乎是怕被风吹一下就冷透了似的。
“大叔,您快回去吧,这大冷天的,何必出来遭这个罪。”周稚宁连忙两步迎上去扶住人,“本官就是去京城一趟,用不了两三个月就回来了。”
大叔憨憨地笑了笑,布满岁月纹路的脸上尽是真诚,说:“俺知道大人是要回来的,但是俺们还是想来送一送大人。”说着,就将怀里的事物露出来,里面居然是用瓷碗装着的,煮的漂漂亮亮的鸡蛋,“之前大人给俺们村儿发银子,俺就和俺媳妇儿买了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这是老母鸡下的第一笼子蛋,俺和俺媳妇儿都商量过了,一定要送给大人吃。”
周稚宁心中感动,却推辞道:“大叔,本官不能要你的东西,鸡蛋有营养,自己留着吃吧。”
但是这个大叔还没说话,就另外有乡亲抱着碗走了上来:“大人,这是俺家的腊肉。俺听说俺们这儿离京城可远了,大人在路上肯定没有好东西吃。这腊肉留着,好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