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空了一柠檬水的人于夕阳进屋前离开了徐秋意的家。
跟徐知春说好了,两人下楼,蹲守多时的老太太可算找准机会要挑拨离间了。
徐秋意想拉着她快点走,陶宁却不虚,站定在原地,一副洗耳恭听我等你放什么屁的表情。
老太太:“……”忽然就不是那么得劲了。
听了一耳朵什么不三不四,什么没有一点学生样,你不会借钱给徐秋意的爸爸去赌吧?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的话之后。
陶宁说:“我确实很有钱,钱多到没有地方花,我还能用钱去雇几个人跟着你,你去哪里捡瓶子,他们就会提前把垃圾桶翻光,一个易拉罐都不给你留。”
老太太被这财大气粗且不要脸的做法刷新了三观,脱口而出:“我跟你没怨没仇,你怎么能这样?”
陶宁:“对啊,我跟你没怨没仇,你又怎么过来说我不三不四的呢?”
老太太:“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她有个赌鬼爸爸,街坊邻居都被借过钱!”
陶宁:“我也是好人好事啊,我让人捡的纸壳子易拉罐卖了钱也不自己拿着,把钱全捐了做公益。”
老太太不说话了,她发现自己在鸡同鸭讲,这红毛丫头一直在自说自话。
于是她歪了歪身体,作势要晕:“哎哟,哎哟我这头好晕,我这血压……”
陶宁恶魔低语:“我家里有医院,你要是晕了就给你做全套检查,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赔给你,如果检查结果没有问题那你就是在讹人,留案底三代不能考公。”
老太太一下子就站直了。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陶宁呵了一声,扬长而去。
气得老太在原地拍大腿:“这都什么人啊!”
对门看热闹的卖早餐大姐看戏看爽了,她也忍总把这里弄得臭烘烘的老太太很久,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笑罢,转身回家,把门关上。
留老太太对空气气急败坏。
等徐秋意把人送到路口,看陶宁上车离开,她原路返回,楼下的老太太已经不折腾她的纸壳子了,在厨房里哐哐炒菜。
回到家,门被关上,徐秋意第一次觉得家里平时是那么空落落的。
徐秋意站在洗碗池前清理柠檬,她忽然说:“要不下次买点东西在家里吧,她来了却只能喝柠檬水。”
玻璃杯在水池里浮浮沉沉,徐知春按下一个,另一个又起来了,她歪头问:“宁宁姐姐下次还来吗?我喜欢她来。”
徐秋意愣了一下,而后说:“我也不知道,会来的吧。”
听见门口传来声音,徐知春跳下凳子:“是妈妈,妈妈回来了。”
徐秋意擦干净手,用干净的杯子倒一杯水出去。
夕阳西下,窗外有斜阳映入,如拖长的笔墨拉得长长的。
沙发上多了一道人影,消瘦伶仃,半长的头发被扎在身后,因为一日的奔波发尾有些凌乱。
“妈先喝点水吧。”徐秋意递出了杯子,知春正挨着关若琳坐,伸手去够纸巾。
关若琳垂着头拿过杯子,没喝,又放在了桌上,她声音沙哑道:“我今天去了公安局,秋意,我们以后不要他了好不好。”
徐秋意垂着眉眼,这一刻她包容而怜悯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结果她从很久以前就希望,但是没想过会是以这种叫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达成,昨日夜里,她甚至宁愿就这么纠缠下去,也不要看见烂的那么彻底的一幕。
没有孩子会不对父母有所憧憬。
垂落的双手被人抓住,关若琳把脸埋进了徐秋意的手,滚烫的泪珠不住滴落在她掌心,哽咽而嘶哑:“你还那么小,他怎么忍心的,我平时碰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都是当爹妈的,怎么就忍心的呜呜呜……”
徐知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无措地左右看看,眨巴眨巴眼,也跟着哭了:“妈妈你怎么了?”
关若琳是个很少往家里诉苦的家长,她不喜欢把自己生活里的烦恼带给孩子,经常因为在两个女儿面前跟丈夫的争吵感到内疚。
可关若琳也委屈,委屈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真的……真的以为他还会顾着孩子,呜呜呜我真的没想到他真的敢,我问他,他还死不承认,一直不肯说……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应该……”
徐秋意红了眼眶,薄薄的眼皮轻轻一动,便是一颗珍珠泪:“他,收了三万现金,加上五十万的外债抵消,答应帮……一个人一个忙。”
关若琳缓缓直起腰:“什么忙?”
“去皇冠打工抵债。”
徐秋意回想文件上记录的内容,轻声道:“那个人承诺过他,这种合同没有法律效力,签了也不作数的,事后肯定会撕掉,大不了去警察局告他。再三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
关若琳声音激动:“所以他就答应了?外人的话,怎么可能作数?皇冠是什么地方,皇冠是告他就能脱身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