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方十八的叫骂声:瞄准了!谁要打着唐参赞我拿刀削个精光!
方十八额角青筋暴起,跳上土堆,一口气将链锤拽了过来,转而掷出腰刀扎中丹帐人的腹腔。
唐笙颈上的束缚倏的松了,她大口大口喘息,顾不得尘土和血污是否飞进了她的嘴里。
十八使起双刀时像极了狂躁的野牛,凭着蛮力砍起菜瓜似的脑袋,暴起时直劈丹帐兵的腰腹,生猛到直接将人变作两截。
来啊!十八劈刀厉喝,我看哪个杂种敢上来
劈死了用链锤的那个丹帐兵她还不解气,逼退包围后,她将半死不活的丹帐兵拽到土丘,用断成两截的链条砸成了肉泥。
第二阵铳响,丹帐步军被逼到城墙豁口。十八掷出锤头,将那截雉堞砸碎了,丹帐兵跌下城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援军铺满断垣残壁,端起鸟铳第三次齐发。
丹帐溃败。
十八退下城墙,提溜起靠墙休息的唐笙,眼底染着血丝。
头,头晕唐笙想吐,脑袋昏昏沉沉。
叫你多吃些东西,你偏不听,这帮畜生拽你如拽鸡崽,你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方十八又气又急,你若真叫这帮牲口挂城墙上了,你让陛下怎么办!
丹帐人偷袭唐笙磕磕巴巴地回应,说着说着身体一歪,倒地呕吐起来。
十八用临近手肘的小臂抹了把泪,探出双手将她托起身:起来,这儿不能久留,你下城去。
缺口
缺口堵住了!方十八忍不住又骂了她两嘴,你几斤几两自个不知道啊,上城墙就上城墙,怎么敢领人堵缺口的?!
唐笙只是笑:堵住了就好。
十八见她这样,横下心将人背上肩头,边下城墙边骂。
唐笙枕着她宽厚的背脊,垂着脑袋默默听着。
劫后余生,她没有感到庆幸,也没有觉得痛苦。
她今天见证了太多的死亡,看到了太多的血腥场面。她能活下来,不知道踩了多少条性命,多少人替她挡了她该挨的刀。
十九,你来前陛下就吩咐过了,所有人都得护着你,能不叫你上城墙就不上城墙,陛下她
唐笙强打起精神,低低道:她过去也是
什么?
她过去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方十八仰了仰脑袋,咬着唇瓣拼命眨眼都这样了十九还惦念着陛下。
这腰甲和护喉唐笙顿了顿才道,压得我好痛。
也硌得我背疼。方十八说,你不会腰也挨了锤罢?
唐笙喉头有血味,她不喜欢,想要摇头,脖颈却软趴趴的,使不出力气。
是匕首但没能扎进去
十八深吸气,哑哑道:那片腰甲的作用罢。
唐笙不语,算是默认了。
那规制和陛下那套齐腰甲近似,你身上这套甲胄亦是。方十八说,她是真的忧心你死在沙场上,你明白么?
唐笙红着眼圈抵了抵方十八的肩头。
方清露被囚半日了,她望向油灯上豆的光火,心绪芜杂。
她其实有机会杀死沈长卿,就她那近似于无的功夫,最多致使她受伤。
可沈长卿很会揣度人心。
她说她要杀她,沈长卿轻蔑一笑,看穿了她的内心。
方清露确实不想杀她,她不想将剑锋抵于这样一位命途多舛的才女喉头。她知道她走到眼下这个境地,离不开朝臣的排挤去算计,离不开宗族的吸血与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