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没同他再提及朝笙了,周暮觉垂着眼,拉开了车门,让冯李二人先上了车。
民国九年,革命初成,军阀割据,时代的洪流轰轰烈烈,升平的繁华包裹着这座城市。
李雁峰见到那辆吉普,又看了眼前头拉开车门的司机。
以前,很少听周暮觉提及他的出身,这次入狱获释,才真切意识到他这位好友,确实很不一般。
哪怕在那群英国人面前,也能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周旋。
也许来海市,才是正确的决定。
他朝周暮觉道了谢,而后才靠着冯广厦坐了下来。
“忠叔,往临溪楼开!”
冯广厦在周暮觉赴北平的这段时间,坐了好几次阿忠的车,和这憨厚的中年男子熟络得不行。
阿忠应了声,冯广厦道:“我在临溪楼办的席面。雁峰,你头一次来南边,该吃吃我们这有名的菜系。”
他拍了拍坐在前头的周暮觉,道:“这时节,来尾青鱼,再用春笋五花肉煮碗腌笃鲜,最是不错!”
周暮觉闻言,思绪有一瞬游移,忽然想起朝笙最近也很爱喝这样的汤。
他不自觉露出个笑来:“春笋煨汤,确实不错。”
冯广厦推了推眼镜,十分自得,惹得李雁峰也跟着笑起来。
临溪楼原是南京的老酒楼,后来随着海市开埠,也跟着迁来了这儿,至今已在这座城市经营了三十余年。
两层的酒楼,屋顶是硬山样式,在建筑日益西化的海市,算得上是别具一格。
跑堂的小二与冯广厦相识,立刻便将人迎了进去。
菜名用挂在墙上的木牌刻着,冯广厦把李雁峰推到了前头,笑道:“虽是我做东,但今天主随客便。”
李雁峰性情内敛,最受不住冯广厦的闹腾,只好自己一顿瞎点了。
“点了腌笃鲜,不错,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的一点愚见,田螺塞肉是必吃的。”
“黄鱼馄饨!别漏了这个。”
李雁峰终于受不了了,他扭过头来,问道:“暮觉,你可还有什么要点的?”
周暮觉见李雁峰一脸无奈,比之在北平,显得精神了许多,他道:“让广厦参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