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夏以臻想,那就先算了吧,过去就是过去了,下回……下回再说……
小院的雪一早就被盛朗扫清,他觉得积雪堆在那没意思,就滚了两只雪球叠在一起。他想夏以臻最喜欢这些,特意没给雪人做表情,想等她醒来看到后,随她心情捣鼓。
“我年轻那会儿也爱堆雪人。”孙静香站在栏杆边笑着,“你爷爷也给我堆过一个,比这个还大,快和小朗一般高。”
夏以臻笑了笑:“真夸张,你说过爷爷只有一米七,他爬着梯子给你堆呀……”
“你不信?就那么高!”
“不信,真那么高吓死人了。”
夏以臻想,爷爷那时候那么穷,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堆那么高的雪人?肯定又是吹牛。
孙静香不理她,转去对盛朗说:“小朗,你今天陪奶奶打雪仗去吧?走,先吃饭,吃完饭就去。”
“不能去。”夏以臻严厉拒绝。现在竟然会跨过她搬救兵了。
孙静香像没听见一样:“走吧,咱就去后山,那有片空地雪可厚了,你爷爷打光棍时就住在那,我后来老去找他玩。那里还有好多栗子树,你爷爷拿个大棍,说要给我敲栗子。一棍子下去都砸他脑袋上了,把他都扎哭了。”
盛朗笑笑:“然后呢?”
“然后他就过来让我给他揉脑袋。我心想,他故意的吧?就说,呸!你是第一天敲栗子?不知道戴帽子啊?你猜他说什么?”
孙静香不等人问就哈哈一笑道:“他说,我就一顶帽子,这不是怕你冷,戴在你头上呢么……”
夏以臻听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没个正经的,特意不看他们俩。又听她奶奶道:“去吧,小朗,她不去咱们去。”
“好。我开车带你去。”
夏以臻再不情愿也陪这个老太太去了后山。她嘴上埋怨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天天折腾自己玩儿,却还是老老实实给孙静香套了里三层外三层,比雪人还像雪人。
临上车时,夏以臻又抱来一床被子,保温杯,还灌了暖水袋,给孙静香放在车里暖和。
车开到尽头,的确有不少栗子树,两旁还有成片的雪松,掩映着梳落的空屋。雪积得很厚,覆盖了这片旷野。天地一片宁静,似乎对此处有种别样的慈祥。
孙静香在车里坐着,指着远处道:“没怎么变样啊,原先就在那,你爷爷给我堆了一个大雪人。”
夏以臻戴上手套,大言不惭地说:“行,一会儿我也给你堆一个,堆一个两米高的,打败爷爷。但眼前我得先让盛朗这家伙瞧瞧我的厉害。”
孙静香拍拍她:“快,偷袭!”
夏以臻一回头,看见盛朗已经站在不远处的雪里。他拉下围巾,礼貌一笑,随即猛然丢来一只雪球,不偏不倚砸在夏以臻屁股上。
特别响。
孙静香拍手哈哈大笑:“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更响的。”
“你完了!”夏以臻大叫一声,随即恼羞成怒地大步迈入雪里。
她刚抓起一把雪就追着盛朗跑,心里急于报复,手里工作就没有质量。她还来不及把雪球团紧,就忍不住往外丢,来回丢了几个,都因为太松散,飞到半路就被风吹跑了。
夏以臻连连失败,听着盛朗笑得快背过去了,实在气不过,一张脸憋得通红。她平地都不擅长跑步,更何况雪这么厚。她步子用力迈,两手加快扑腾,闷头往前冲。
在盛朗眼里,夏以臻穿个白羽绒服就像个肉包子,掉地上又弹起来,半天只在原地蹦。他笑得肋骨疼,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打雪仗,没想到这么好笑。
他从前很少这样放纵地大笑,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但又发现,人在快乐时,似乎会被整个世界溺爱,风声窸窸窣窣地划过成片的雪松,让他的笑声变得很浅,显得放纵也不那么过分。
盛朗彻底纵情,在风雪里大口喘着,望着夏以臻努力向他跑来。
在夏以臻又一次憋着报复之心把雪球丢过来时,竟然因太用力,往前一扑,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