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这沙发是一米八长短,展开正好顶一张一米八的床。
夏以臻杵在盛朗下巴底下有点发愁,手上抠着倒刺儿。这就好比着急要打电话了,却掏出一部空调遥控器。这会儿就快半夜了,就是把神仙喊来了,也得坐这儿一块儿跟她发愁。
盛朗盯着她,心想多大点事能愁成这样?他不怎么介意,把包往床上一扔道:“先睡对角线不就行了。”
别人越好说话,夏以臻越不好意思,她这人就这样,特别为他人着想,她站在盛朗跟前使劲瞪着眼睛道:“我肯定会尽快帮你换张新床的。”
说这话时她特别恳切,恳切得像是在和查寝宿管保证,熄灯以后,就算同学笑话讲得再精彩她也绝对不笑了,她发誓,无论如何,再相信她一次……
盛朗笑了一声,点点头,说都行。
他真的不介意,眼睛扫了一圈,觉得有这间屋子存在已经很好了,这几日,他是前所未有的幸运。
盛朗的视线很快停住,停在一扇门上。
这扇门就在沙发一旁,同样是木头雕花,上面插着玻璃片,玻璃后是熟悉的格子门帘……
可邪就邪在,照方向看,这扇门后,该刚好就是夏以臻的卧室。
“这两间房不会是通的吧?”盛朗眉头一凛,问道。
他见这扇门连个门锁都没有,晃晃荡荡的,特别脆弱,这和没门有什么区别?
他听见夏以臻仍旧愣愣地说:“是通的,原本这两间屋子都是我的。”
她刚说完,盛朗就忍不住问:“通的你也不担心?随便一个人你就敢让他住进来?”
“别人你也一样吗?”
他盯着夏以臻,想这人真是心大,还说从前不认识,不认识就毫不设防,敢让陌生男人住到自己屋里去,换成别人只会感叹还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儿。
见夏以臻憋着不说话,盛朗在心中复盘了一遍,觉得刚刚几句话说的还算平和,只是问几个普通问题,但夏以臻已经站在那儿攥着拳头喘起来了……
夏以臻使劲憋了憋,还是觉得很委屈,她一张嘴,气焰就毫不示弱:“我是看你勤工俭学还是燕大的才让你住在这的!什么别人,别人哪有这种待遇!别人我会让他住进来还给他打扫房间吗?”
她停了停,还是气不过,又狠狠地盯着盛朗道:“再说了,你凶什么!……”
她说完轻轻地喘着,看盛朗莫名其妙的。好好对他时,他跟她大小声,对他发完一顿火,这人神色却舒展开了,简直无理取闹。
“没凶你。”盛朗轻轻道。
夏以臻想他估计是自知理亏了,心里才觉占了点上风。她扭头打开中间那扇门,直接钻进自己卧室取被褥。
她想说,怎么样,我就偏从这道门走……
盛朗瞧着她的马尾甩来甩去,下巴也一直扬着,即便是钻进衣柜里只露了半张脸,还是一股不服输的样子。
盛朗笑了声,靠在门上看着她忙呼呼的身影说:“我错了。总之不能轻信陌生男人。男女天生就有力量差,总要保护好自己,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好吗?”
“知道了。”夏以臻还是挺气,喊了一声,“明天安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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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夏以臻半天不和他说话,盛朗只好展开行李箱,拿了件干净短袖去浴室洗澡。
夏以臻也是没事找事地装忙了好长时间,听见另个房间没动静了,才终于抱着一床被褥和枕头回去。
她坐在盛朗床上帮他套枕套,忿忿地,心说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换成别人谁会让他随便住进来?也就是看他和自己一样在燕市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如今还被倒打一耙了。
眼前给他用的被褥床单还是去年过年时奶奶买给她的,都是新的,她都还没来得及拆包呢……
夏以臻铺了床单,尽量把一切弄得很整齐很好的样子,偏让他看看,什么叫以德报怨。
她刚一回身,正好撞见盛朗的行李箱就这么大喇喇地敞着。里面东西全部分门别类,码得和豆腐一样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