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程道:“淮阳城你是回不去了,跟我走吧,或许哪一日能找到证据,为你父母伸冤。”
阿程当时一点也不想伸冤,只希望父母和哥哥姐姐能活过来,可七岁的孩子已经懂事,知道不能胡闹了。
师父在一个小镇给她买了套衣物,将她扮作个男孩模样,并告诉她不可泄露身份。
师父还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叫燕程,并收了她为徒,说要把自己的医术都教给她。
回到洛阳后,师父为她打听到赈灾的钦差承恩侯被皇帝斥责了,可很快又有了消息,朝廷认定父亲贪墨了赈灾粮款,承恩侯只罚俸了三年。
师父暗地告诉他贪墨赈灾粮款的极可能就是承恩侯,父亲是被他冤枉至死的。
面对如此皇权贵胄,阿程无力望天,整个人心如死灰,浑浑噩噩了大半年,直到师父带她进山,问她是否想报仇,阿程才从此活过来。
眼下里间躺着的人正是父亲好友,阿程知道他并不姓汪,而是姓王,正是自己小时候亲切称呼的王叔。
燕回任由阿程哭了一场,然后拍拍他肩膀问道:“你可想与他相认?”
阿程依旧摇头道:“不认了,他若知道了,怕是智圆也会看出来,我也不想以后连累他,等他伤好了设法送他离开洛阳。”
燕回点头道:“不认是对的,他也少些牵挂。至于送他离开洛阳,不用我们操心,智圆肯定会安排好一切。你也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人看出端倪。”
阿程抹去眼泪,对师父展颜一笑,眼见屋外天光渐亮,忙出去查看是否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渍,燕回则去后堂熬药。
待药熬好,汪盛已然清醒过来,迷茫地望向四周,见到端着药碗进来的燕回,嘶哑着声音问道:“是老哥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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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温和笑道:“救你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帮你治伤而已。所幸几处刀伤都没伤到要害,你好好将养些时日,慢慢就会好起来。现在不要说话,先将药喝了。”
汪盛依言将药喝完,感觉有了些力气,问燕回道:“这里就老哥一个人吗?”
燕回道:“我还有一个小徒弟在外面忙着。你且放心,这里现在很安全。”
汪盛坦言问道:“老哥可知我缘何被人追杀?”
燕回感叹道:“听救你过来的人提起过。先生高义,当年程大人蒙冤惨死,私下里多少人为其鸣不平,也就先生一人,至今仍想着为程大人翻案,确实难得。”
汪盛惨笑道:“果然如此,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以卵击石,愚蠢至极,平添笑柄而已。
“翻案二字如何敢当,我原只想着将当年之事捅破,或许还能借机找到老友的遗孤,没想到竟招来了杀身之祸,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还有公道?多谢老哥救命之恩,此生也不知有没有机会报答。”
“先生言重了,公道自在人心,先生仁义令人敬佩,这不就有人冒险把你救下了吗。”
燕回知道阿程就在门外,故此特意将话题引向程德芳:“当年程大人一家惨遭横祸,着实令人心痛,也不知事后有没有人为他全家收殓?”
汪盛道:“正是我为程兄一家收殓的,当真是惨无人道,我现在想起都痛心不已。”
门外阿程听到这里,又已泪流满面,强忍悲伤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默默跪下对着屋内叩了三个头。
汪盛又道:“我这一辈子是不能指望着为程兄洗清污名了,只盼着我那好友的遗孤尚在人世,程兄就剩下这点血脉了,老天有眼,也该护着我那侄女平安长大。”
燕回安慰他:“先生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那孩子一定还好好活着。你看,承恩侯不就遭了报应,被人刺杀了吗?说不定就是你那侄女所为呢。”
汪盛忽然激动起来,问燕回:“老哥也这样认为吗?我听说承恩侯被刺,最先想到的就是阿瑛报仇来了。可仔细一想,那孩子今年才十二岁,怎么做得了这等大事,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