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没死,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温书让落地的那一瞬陈京观也差点冲过去,可他又退却了,他喉咙里的“阿公”呼之欲出,温书让却到最后也没听到陈京观叫自己。
“你是在怪他强硬地改变了你,最后却让你做回从前的自己。”
席英一语中的,她横抱起温书让走近草庐,用一张席子卷住了渐渐没了温度的躯体,然后将他缚在了背上。
“你也没错,没有人该被最爱的人蒙在鼓里,他们一个两个都说视你如珍宝,可又将你弃在棋盘,你合该恨他们的。”
“我不恨,真的。”
陈京观嗫嚅着,席英没有接他的话,温书让只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贴着她的后背。
“你想带他回阙州吗?我问过清晓有没有能存住尸体的方法,他说口中含珠,可保尸身不腐。”
陈京观却摇了摇头,“回温公堂。”
就当他真的死在了那一日吧。
可陈京观还是不甘心,温书让临了都还在骗他。
从今往后,陈京观再也不想吃糖醋小排了。
出门时,陈京观跟在席英后面,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脚下有东西绊了他一跤,他回身望,看到是温书让不小心洒掉的酒壶。
那一刻,陈京观突然笑了。
席英回头看他,只见他摇了摇头说“走吧”,倾身带上了门。
温书让知道陈京观喜欢喝酒,可方才那顿饭他甚至没有给陈京观准备酒杯,那酒壶就立在桌上,从陈京观进屋时就在桌上。
从他们透过窗纸望那摇曳烛光的时候,就在桌上。
温书让也知道自己不该活,可他还有好多话要同陈京观说,他听到陈京观的军队打进崇州城的时候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站在草棚子下面,陈京观喊了他一句“老人家”。
温书让那时候特别想回头,让陈京观叫自己一声“阿公”,可他觉得他不配了。
那包藏在枕头下面的药他备了很久,倒也不是为了陈京观,是自从温书让假死脱身住进这草庐的时候他就调好了方子。
如果陈京观死了,温书让就帮他把没做完的事情都做完,然后下去亲口和他说声对不起。
如果陈京观没死,温书让就告诉他所有真相,然后如现在这般,让一切好像没发生一样。
温书让没告诉陈京观的是,其实他的棋盘早就没有子了,他告诉莫汝安的是真话,告诉陈京观的也是。
他希望他们好好的。
所以方才温书让一次次叫住陈京观,那一声声“景豫”越来越温柔,是因为他也舍不得了。
那天席英和陈京观后半夜才回到崇州城,他们去温公堂边上挖了一个坟,两个人像是做贼一样将祠堂的主人埋进了祠堂。
等以后再有人来,他们祭拜的就不只是温书让的牌位了,而是那个真的让人念了一辈子的温大人。
进城时席英走在前面,陈京观的眼睛还有些肿,他拿斗笠盖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却见到平芜和苏清晓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陈京观随口问了一句陆栖野呢,平芜顿了顿,“陆将军过凌州被元煜埋伏了,如今生死未卜。”
……
那日平远军拿下崇州和盛州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仗虽然算不得打得多焦灼,可毕竟是从江阮手里拿到的胜利,可以称得上一句普天同庆。
陆栖川在平芜走后第二日就动身去了平州,元焕命陆晁在他伤病未愈前看着昌安营,他觉得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走的那天林朝槿一早出了门,替他将小一个月的汤药都磨成了粉末,她一小包一小包分装好,事无巨细地嘱咐着迷津。
“这包一定要盯着他吃,每天晚上以温水送服,”林朝槿说着又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拿过一个包袱,“要是他晚上疼得睡不着,你就给他喂一包这个,但是不能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