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你说得对……再找,再找找。”他低声喃喃,“总会有人能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家仆匆匆入内,躬身禀报,“镇安王求见。”
薛罗手指一颤,羊皮卷“啪”地一声合上。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煞白。
谋士见状,连忙低声提醒:“大人,王爷深夜来访,必然等不耐烦了,须得大人做出肯定答复……”
薛罗喉结滚动,强自镇定:“说我仍在病中,不能见客,等病好再去拜会王爷。”
他站起身,却发觉双腿发软,险些踉跄。谋士连忙扶住他,低声道:“大人,镇定些。”
薛罗深吸一口气,攥紧羊皮卷,勉强稳住身形,脸色却异常苍白,嘴里喃喃:“来不及了……”
忽听府外甲胄碰撞之声由远及近,脚步沉重,似有数十人逼近。薛罗脸色骤变,一把攥住谋士的袖子:“是、是不是打起来了?”
谋士侧耳细听,强作镇定道:“大人莫慌,府中侍卫近百,皆是精锐。镇安王仅有十几个近卫,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攻不进来。”
薛罗喉头滚动,额上渗出冷汗:“若……若他真攻进来了呢?”
谋士压低声音:“若真到那一步,便是天意如此。大人稍作抵抗,便顺势交出兵权,朝廷若知您是被迫为之,最多贬官流放,总好过……诛连九族。”
话音未落——
轰!
一声巨响,府门门闩断裂,沉重的铁靴踏地声如雷贯耳,震得厅内烛火摇曳。
薛罗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谋士连忙搀扶,却见厅门已被踹开,数名披甲武士持刀涌入,分列两侧。
谋士定睛一看,那些武士宽脸扁鼻,身形庞大,惊得他连连说:“突突厥……”便知大势已去,保命要紧。
原来此次从伊州回的商队,早就被替换成了突厥狼帐武士,暗中随镇安王回来起事。这些高手以一敌三,再加上本来的近卫,很快便压制住刺史府那些临时抽调来的侍卫。
镇安王玄衣蟒袍,腰悬横刀,缓步踏入。他目光如刃,直刺薛罗:“薛大人,深夜闭门谢客,是何道理?”
薛罗嘴唇颤抖,勉强起身行礼:“王、王爷……下官不知您亲临,有失远迎……”
镇安王冷笑:“不知?”他抬手一挥,身后甲士立刻押上一名浑身是血的刺史府侍卫,“你的家奴倒是忠心,宁死不开门。”
薛罗面如土色,谋士连忙上前圆场:“王爷息怒!我家大人近日染恙,唯恐怠慢贵客,这才……”
“染恙?”镇安王目光扫过案上翻倒的茶盏、摊开的文书,讥讽道,“薛大人倒是勤政,病中仍不忘公务。”他指尖轻敲案几,忽然一笑,“本王出兵甚急,正好缺一起义檄文,不如请薛大人代笔为之?”
薛罗浑身一颤,避开对方视线:“王、王爷说笑了……下官一介庸才,怎敢妄议……”
“庸才!”镇安王猛然拔刀,寒光闪过,案角应声而断,“正是你们这些庸才,才配不上这万里山河!”
他刀尖挑起薛罗的下巴:“看看这沙州城——烽燧年久失修,军械锈蚀不堪,连守城将士的甲胄都凑不齐整套!”刀锋缓缓下移,抵住薛罗心口,“而你们,除了盘剥军饷、讨好上官,还会什么?”
薛罗额前渗出冷汗,余光瞥见谋士正偷偷往厅门挪动。
“大唐不该由你们这些蛀虫来管——”镇安王突然反手掷出匕首,“叮”的一声钉在谋士脚前,“该由我来!”
谋士踉跄跪倒,脸色惨白。
“写。”镇安王将薛罗按在案前,狼毫笔硬塞进他指间,“就写‘天子暗弱,奸佞当道,致边关将士饥寒交迫’……”他俯身在薛罗耳边低语,“你每犹豫一刻,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薛罗的笔尖悬在纸上,一滴墨砸落,晕开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