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点了点头,“不敢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飔风终于愿意大发慈悲放过镜流了。
至于镜流会不会再犯错,飔风吐了吐信子,小蛇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寒,他赶紧贴在了飔风身边,用鳞甲摩擦带来的温度,驱散身体的寒意。
飔风蹭了蹭心爱的小蛇,把愈发粗壮的躯体环成了一个圈,团着伴侣,与心有余悸的镜流一起,沉沉睡去。
这个冬天,两条蛇的消耗都很大,他们需要一场彻底的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又一次捕猎后温存了一夜,酿造出一个迷乱冬日的两条蛇,再次睁眼时,春天就到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随着研究员们三三两两地重新踏足这片土地,解除了禁足状态的好动小蛇,终于可以撒欢了。
甚至不等伴侣同意,镜流就迫不及待地窜到了云河附近,他的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飔风。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像被追逐的猎物,与凶残的掠食者配合上演的生死之战,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但今天被不听话的镜流所激怒的飔风,的的确确要追上伴侣,给他一场教训,只是早有预料的小蛇,不可能如此轻易让伴侣得手。
于是,被追得抱头鼠窜的小蛇,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鳞甲,莫名其妙地冲进了与枯枝败叶相伴的灌木里。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大张着嘴发出阵阵风啸的小蛇,一嘴啃上了颜色棕黑的野生菌,飔风的心揪了一瞬。
他赶紧冲上前,准备用尾巴把镜流的嘴掰开,拿出那朵被拔进蛇嘴的野生菌。
这条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的蛇,成功让本就紧张伴侣更紧张了,小蛇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两条蛇同时愣住了。
脑袋里突然滑过“红伞伞”魔性歌词的镜流,对着心目中无所不能的伴侣,发出了求救的嘶鸣。
“我错了飔风,我不想躺板板……”
小蛇压根不知道刚才的野生菌有没有毒,他实在害怕,鳞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眼镜王蛇能免疫一部分蛇毒,但是绝对免疫不了野生菌的毒,谁家正常眼镜王蛇会把野生菌吞进肚子里的。
紧张的小蛇把野生菌吞得更深了,看着镜流腹部明显被野生菌撑开的鳞片,头疼的飔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思考片刻后,这条习惯了武力解决问题的蛇,决定先尝试物理办法,如果不行,就带小蛇去找那群人。
琢磨着备用方案,飔风强行镇压了伴侣的反抗,凭借自己庞大的体型,把镜流禁锢在了地上,随后黑色的长尾钻进了镜流的喉间,小蛇不自主地开始干呕。
这方法实在有效,加上镜流还没开始消化那朵野生菌,没一会儿,面露菜色的小蛇就吐出了那朵折磨他的罪魁祸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往日只会心疼伴侣的飔风,此刻竟然有些幸灾乐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镜流,发出了询问。
“还敢不听话,一条蛇跑出来吗?”
菌与蛇 2
镜流的回答不得而知, 毕竟这条小蛇在装傻充愣上的能力堪称专家。
何况,小蛇根本不想再以一时的口头承诺,让自己被伴侣捉住把柄, 从而继续在小窝里禁足了。
而他心有灵犀的伴侣,看着美丽的小蛇,隐约有了种不太美妙的预感——他的镜流不仅敢, 还得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地溜达, 这才能对得起这时小蛇的安静乖巧。
久违地感受到了家养熊孩子的体验, 又当老公又当爹的飔风, 下意识地缠紧了镜流的尾巴, 把本就虚弱的小蛇勒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甚至于, 哪怕镜流生气地用尾巴左右摆动, 轻轻甩在飔风的脊背上,这条蛇也没有丝毫放开镜流的意思, 飔风生怕自己力道一松, 尾下的小蛇就会窜走。
挣又挣不开,打又打不过, 骂又舍不得骂,自知理亏的镜流狠狠地磨了磨牙后, 放弃了反抗, 习以为常地将自己整条蛇团在了飔风身上。
对于伴侣的乖巧,飔风在蹭了蹭心上蛇后,便尽忠职守地做好自己在外, 作为运输载具的本职工作。
墨色的长尾上肌肉与骨骼相撞,轻轻一使劲儿,他们便离开了这片满是野生菌的灌木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地道路。
在春风的轻抚下, 两条蛇在上下起伏地互相缠绕间,缓缓往生态长廊游去。
尽管飔风不喜小蛇与人类接触太多,但那群诡计多端的两脚猴子,实在拿捏住了雨林大小领主们的喜好,于是,哪怕高傲如飔风一般的顶级掠食者们,也愿意屈尊降贵给人类几个捕捉它们踪迹的机会。
毕竟,补饲点的食物很丰富。那些由研究员们精心设计的动物食谱,一经投放,便没有任何动物能拒绝它的诱惑,两条蛇也不例外。
不过,区别于其他动物不愿捕猎,只想等着天上掉馅饼的懒惰习性,飔风不过是准备拿那些东西哄一哄气闷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