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依旧不敢说自己了解永庆帝。
又或者说,遥遥岁月之前,当她还在闺中,先帝爷还未驾崩之时,她能看清彼时还是皇子的永庆帝的心意。
后来,身份改变,他登基为帝,日日夜夜摸着那把椅子上的龙头,心性想法自然而然也就变了。
变得让人不能轻易看懂与理解了。
“如今想来,那年巫蛊还是鲁莽了些……”顺妃叹息道。
李巍不接受这个说法:“时过境迁,您还提当初做什么?
再者,成王败寇,当时是我们赢了,那就是对的。
失策也是失策在临毓身上。”
“我的意思是,十年后的今日,先不管郡王爷,只看一众皇子,五皇子隐隐居于前列,”顺妃解释道,“我们明明也出力许多,但这个结果,全然是为五皇子做嫁衣。
最后算起账来,却是你顶在他前头。
那边还是太谨慎了……”
提起那边,李巍欲言又止。
顺妃看在眼中,问:“这个当口,你还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母妃,”李巍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说,他会帮我吗?”
顺妃愣了下,下意识道:“应该会吧……”
李巍道:“我没有和他商量,自己出手对付临毓,他就没有半点气?”
“是啊,你怎么就单独行事了呢?”顺妃没有细想,接了这话。
而后,她看到李巍撇着嘴讽刺地笑了一声。
“巍儿?”顺妃心头一凉。
“这些年我一直很想问问您,”李巍望着顺妃的眼睛,道,“我知道当初外祖父投向了他,甚至不惜重修宅子、以示讨好之意。
只是,众位皇子还没有为皇位争抢起来,就已经落定了。
十年前剑指李嵘,我当时还年轻,只想到要先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却没有仔细想过这空悬出来的位子又该由谁坐上去。
但是,母妃,那把椅子真的空着吗?
他当初剑未出鞘就折了,他放弃他的野心、来替我谋算?这可能吗?
投诚,当年何家是仆、他是主,但何家没有功劳也谈不上苦劳,我们当年不曾为他的雄心付出什么,几十年后,他放着好好的亲王潇洒日子不过,来扶一个仆从的儿子登基?
我这两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天下没有这么蠢的人,皇家、这个李家更不会有这么蠢的人!
所以不敢完全信他,不敢事事听他意见,怕有朝一日我坐在那把椅子上,却成了他的傀儡!甚至,我都坐不上去!
我知道我不够聪明,昨日事情败了,就是我错了、失策了。
可我若由他摆布,母妃,我又是为了谁在做嫁衣?
还是说,您当真对外祖父他们盲从到了这地步?”
顺妃哑口无言。
她直愣愣看着李巍,被那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堵得混沌不已。
半晌,她在李巍灼灼的眼神中挪开了视线。
李巍从顺妃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曾外祖父已经不在了,外祖父也老了、没有几年了,掌控不住您了。
您自己呢?当真想清楚了吗?现在想,还来得及吗?
母妃,我相信您爱我,也相信您绝对没有想过让我去给他当踏脚石……”
“当然!”顺妃捧着儿子的脸庞,着急又坚定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在我这儿谁也比不上你!”
李巍不怀疑她的话,只是质疑自己眼前的路。
他惨笑道:“母妃,或许这一次真的没有人能救我、会救我了。”
顷刻间,顺妃的眼睛湿润了。
她见不得自己儿子“认命”,这一步退下去是悬崖万丈、尸骨不存。
巍儿说得对,能阻拦郡王的只有圣上,但圣上没有拦的意思。
难道真要坐以待毙?
“你先前说,郡王想再多算一人……”顺妃喃喃着,眼神暗沉,“巍儿你要当心。”
这些谋算,从来是万变不离其宗。
郡王想巍儿开口,那必定有人不想他开口,甚至,任何有心于皇位的人、都想巍儿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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