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推了推他小肩膀:“快去吧。”
小身影“嗖”一下飞回主屋。
白色电话听筒被一只小手迅速抓起,放到光秃秃的小耳朵边。
没声了。
萧伟大脑一片空白,握紧听筒直挺挺站在高脚桌前,要说什么全忘了。
直到,电话那头,先传来男人低沉磁性一个字:“喂……”
熟悉声猝不及防撞入耳膜,瞬间撞醒兴奋激动,紧张过度的小脑袋。
“你好!”
终于想起白露教的打招呼了。
萧伟听着电话里传出的男人声音,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大哥给他打电话了!
大哥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了!
“白露呢?”
一盆凉水把萧伟从头淋到脚,全身凉得透透的,从耳朵凉到脚后跟。
被打击得焉了吧唧,还不得不回答:“在晾衣服。”
电话那头瞬间没声了。
一阵沉默从电话两头散开。
不知过了多久,听筒再次传来声音:“晾好没?”
萧伟:“……”
“还没。”
又是一阵长达不知道时间的沉默。
萧伟回头看了看,白露还没晾好衣服过来,没握电话的手捏紧桌子边缘,另一只小手捏紧电话,捏了又捏。
“今天家里来男人了。”
沉默的听筒立马传出男人声音:“谁?”
“装电话的。”
萧诚:“……”
又沉默了,萧伟顿了顿,继续说:“我下午放学回来,听到邻居聊天说我们家的栗子又有新销路了,是一对夫妻,早上开小三轮车来拿货。”
萧诚毫不吝啬给了一个字:“哦。”
萧伟很想继续聊,可实在找不到话题尬聊了:“我去看看大嫂晾好衣服没。”
“嗯。”
丝毫不留人。
小光头捂着悲伤小脸跑了。
“大嫂大嫂!”
白露刚晾完衣服,把桶放回洗澡间出来,腿边就迎来一个速跑小身影。
小身影抬起光秃秃的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小小的幽怨,抿了抿小嘴说:“大哥让你去听电话。”
白露一脸不解:“我没什么事要说,你和他聊就好了,你刚才不是很想跟你哥说话吗?怎么不多聊会儿?”
小伟同学的眼神更幽怨了:“我聊完了,你去和大哥聊吧。”
思念隔电话
白露拿起听筒放耳边。
电话那头有风呼呼吹过的声音,有江面上轮船穿梭而过的鸣笛声。
唯独没有熟悉的男人低醇声。
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白露试探着开口,念出那个名字:“萧诚?”
听筒立马有回应:“嗯。”
低醇声略含几分慵懒,在周遭乱七八糟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吃饭了吗?”白露没事找事,不对,没话找话聊。
在电话里聊天,跟面对面聊天,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了声“吃了”,一阵沉默后,再次开口:“洗完衣服了?”
白露不懂他的家常便饭式询问,手指下意识抠了抠桌子边缘。
回答:“洗完了。”
“你还没到吗?”
好像他之前说过,走水路去粤省会慢些,要两三天才能到。
不管了,问都问了,收不回了。
白露没等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男人的低笑声:“后天早上到。”
那一声浅浅的低笑,似在笑她记性差,又似在笑她还知道关心他。
总之听起来不同往日,别有深意。
白露捂住听筒,拉长弯弯电话线转身,去八仙桌倒了杯水,几口喝完。
乱掉的思维恢复正常,话语也恢复顺畅嘱咐:“你去到外省,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事别那么冲动了,别动不动就跟人动手,外面的地头势力错综复杂,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你实在忍不了,尽量不要在公众场合动手,外面不是南市,不是平城,不是新镇,没有人会帮你的……”
外面是利益世界,有钱你是大佬,没钱你就是任人欺凌的孙子。
电话那头,萧诚靠在栏杆上吹着江风,沉默听着女孩叮嘱的长篇大论。
脑海中渐渐浮现起她站在面前,轻声细语跟他说话,甜甜笑脸的模样。
生气掐他时的模样。
微笑给他夹辣椒的模样。
睡觉背过身去不理他的模样。
画面愈发清晰,萧诚被风吹冷的眉眼,不知被哪里掉落的月光侵染,化了冰转暖,低醇浑厚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