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的那个女子,就是跟他母亲差不多的,能百忍成钢,规规矩矩不会越雷池半步的女人,要让她跟男人搂搂抱抱跳舞,要她跟男人打牌不是要了她的命?更何况还深谙里面的规矩。
宋舒彦说:“那可没必要,要是故意让了,打牌还有什么意思?”
秦瑜给乔希翻译:“宋先生让你认真打,他输得起。”
“秦经理,我要出去上趟厕所,你帮我来替一圈?”陈华平跟正在教乔希的秦瑜说。
秦瑜去陈华平的位子上坐下,替陈华平打牌,没有秦瑜看着乔希出牌就乱了。
陈华平进来,秦瑜就说:“陈经理,你来打。我开始去帮乔希看着吧!他乱出的。”
“我年纪大了,坐一下午,腰酸背痛的,还是我帮乔希看,你安心打牌。”
陈华平虽然什么洋文都不懂,但是只要指哪个,乔希打哪个就行,这么一来这个牌倒是打得很顺畅。
打完牌,秦瑜回房上个卫生间,洗漱一下准备等下吃晚饭,她盘算着,吃晚饭的时候约一下宋舒彦,等下一起私下聊聊,等回去就先把手续办了。
外头丁长胜见陈华平在甲板上抽烟,他过去递烟,打算跟陈华平再套套近乎:“陈经理,你们少东家很难摸清喜好啊!”
陈华平抽了一口烟,一只手里夹着烟,撑在栏杆上:“是很难摸清喜好,还是你们自己拎不清?”
丁长胜又不是宋舒彦肚子里的蛔虫,却又觉得陈华平话中有话:“陈经理,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把话给说清楚了。”
“你啊!还看不出来?我们少东家自视甚高,平时是懒得应酬的一个人。你说又是跳舞又是打牌,是为什么?难道为了你们那几台印花机?”
丁长胜盯着陈华平看,陈华平弹了一下烟灰:“想要拿印花机的订单,要有人拎得清啊!到底谁是客户,谁是供应商,整日跟个德国佬混在一起,他能给你们订单?”
丁长胜想起刚才打牌的时候,宋舒彦眼神却是一直落在秦瑜身上:“你是说,你们少东家看上我们秦经理了?”
“我们少东家傲得很,他这样已经是屈尊降贵了。”陈华平拍了拍丁长胜的肩膀,“上半年有印花机,下半年还有整家新厂要起来,你想想全部设备下来要多少钱?你们秦经理吃肉,你喝汤,这一单生意跟下来,全部交货两三年,你两三年不用发愁了。”
丁长胜知道海东纱厂新厂的规模,那个数量,做成了,他佣金少说可以拿两千大洋,那样他就不用住在鸽子笼里,公共租界的房子买不起么,新扩充法租界边缘可以买间房子。
陈华平把烟蒂弹入江中:“为了这个合同从上海追到武汉,你们不会就认为烧香拜佛到位了吧?想要订单么!要拿出诚意来的呀!”
陈华平说完这些话,转头离开,留丁长胜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江风。
丁长胜既然跟进海东纱厂的业务, 跟海东的人熟悉,自然是有所耳闻这位少东家曾在宁波娶亲的事儿。册那!陈华平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几天看秦经理跟宋大少爷相处也不错,宋家大少爷啊!他们这种洋行职员, 想要攀人家这种上海滩上数得上的华商, 那也是山脚下和山顶的距离吧?
丁长胜用一支烟的时间做了一个决定,他返回船舱,找到秦瑜的房间,敲门。
秦瑜拉开门:“叫我吃晚饭?”
“不是,秦经理能跟你聊两句吗?”
“可以啊!”
秦瑜跟着丁长胜一起去甲板上,真要说了, 丁长胜一下子说不出口,他能怎么说?让秦经理去勾引宋大少?
秦瑜看着平时像一只花公鸡似的, 整天招摇的丁长胜,一脸便秘, 欲说还休的表情。
上辈子的经验教育了秦瑜, 职场男人的心思最好别猜,猜出来的结局可能让你毁三观。
“秦经理,我有点事想跟你汇报。”
这不是来了吗?秦瑜抬头:“你说。”
“咱们到外头去说。”
可见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跟陈华平关系好,难道是陈华平跟他索贿了?商业贿赂在上辈子是违法犯罪行为, 作为大的企业集团,一天到晚被合规培训。这是纷繁杂乱的二三十年代,秦瑜不懂规矩, 反正一切按照法律法规办事。
秦瑜跟着丁长胜到外头:“什么事?”
看着秦瑜明艳却正气大方的脸, 丁长胜原本已经在肚子里打好的草稿,一下子说不出来。
“有什么就说!是不是那个陈经理问你要好处了?要多少扣点?咱们行业里规矩是多少?”他不说秦瑜自己猜了。
“不是。也跟这个差不多, 不过应该算是他们少东家想要一些东西。”
“他们少东家?”秦瑜疑惑, 海东是宋家的, 宋舒彦在宋家的地位她是知道的,他为什么要趁着这个机会索要好处,不是对海东好,才是真正的好处吗?
“他想要什么?”秦瑜问丁长胜。
丁长胜硬着头皮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