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哪还有心情工作呢?
“那你快点忙吧,别又睡得晚了。”
“……”凌思凡想要说一些什么,但又觉得确实无话可说,于是只能看着对方下楼,心里乱乱的像有一团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子非又敲了敲门:“思凡。”
“在呢。”刚才整整一个小时,他一个字都没有写。有一些和煦的微风吹进房间,却吹得他有种痛肤彻骨之感。他觉得,厄运真像是调皮的孩子,总喜欢戴着希望的面具,而当它露出本身面目时,总会让人睁大了一双眼。
“思凡,”庄子非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我又把肉和菜分别装在盒子里了,在冰箱,这些天,你炒菜的时候可以直接拿出来弄。”
“……嗯?”
凌思凡向外看了看,发现家里也被打扫过了,乱放的东西都被归置好,地上的灰也几乎不见了。
“思凡,现在有些晚了,”庄子非说,“我回去了,我想睡觉。”睡觉才能暂时忘记一些事情,庄子非眼睛里有很难明了的东西。
“行。”也到了他平时离开的时间了,庄子非会告辞这事并不意外。今晚几个小时,宛如几个世纪,简直令他的生活天翻地覆了。
“明天,我不来了。”
“好。”可能是害怕会尴尬,明天不来这里也好。
“后天,也不来了。”
“好。”
庄子非非常仔细地看了凌思凡的书房一圈,仿佛要把每个细节都印在他的脑海里。
桌子是黑色的,思凡常在桌上办公,椅背上有线条头,是自己的黑猫抓的,窗台上有几盆植物,是自己某次带到这里的……书架在另一侧,里边塞满了书……庄子非甚至想牢牢记住每本书的书名。
今后,这些东西将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不希望有任何一点点的模糊,因为如果哪模糊了,他就会知道是梦了,就没办法假装他们已经再会。
庄子非右手里拿着手机,里边有他刚刚拍的凌思凡家里的照片,但他不想让凌思凡知道,因此只有这间书房他没有拍。
凌思凡送庄子非出门的时候,看见庄子非将他平日穿的蓝色拖鞋摆回到了鞋架最里层,于是没话找话般地说了一句“你就放门口吧,下回来还会穿”,庄子非却只是回答了声“不用”。
——凌思凡完全没料到的是,从那天起,他就再也联络不到庄子非了。
自从庄子非离开了之后,凌思凡就有一点点恍惚。
每天回到家中都是冷冷清清,他摸索着开关,自己打开壁灯,却总要摸半天才找得到按钮,因为他的确很久没开过灯了——之前,每天回家,都有庄子非在等他。
同时,他的手机再也没有庄子来的任何消息。过去,庄子非总是“骚扰”他,一天至少十条微信,现在呢,只有同事、合作伙伴、记者等等会给他消息了。每次一有提醒他都会立刻看,然而总会发现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再也没有那个人温暖的怀抱,再也没有那个人柔和的笑容,再也没有那个人温柔的话语,他是孤零零的,他是一个人了。
从此,快乐时再没人和他一起快乐,悲伤时再没人和他一起悲伤。他将每天独自醒来、独自上班、独自下班,独自入眠。
庄子非,是真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他开始疯狂地给庄子非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然而永远没有回音,虽然即使是找到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同时,每天,他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庄子非。
他对自己很失望吧?他应该不会再爱自己了,他永远不会想见自己了,自己真的失去了他。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能察觉到心脏上的痛感。
庄子非在他的家里留下太多痕迹,凌思凡看见冰箱就会想起38个盒子,看见灶台就会想法胡萝卜宴,看见卧室就会想起握手腕那一夜,往事无孔不入,折磨得凌思凡快要疯了。
连想疗伤都做不到。
那个人,曾经那样对他,他却是没有要。
凉风萧瑟,草木枯黄。有些感情已经结束,有些感情,正等着被结束。
……
他忍不住看照片,又不敢看照片。
“自己不是自己”的麻木感再一次狠狠袭击了他。
他顷刻间变得比董事会发生的那天还虚弱,行走、站立甚至讲话、喘气都是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奇怪……明明增发新股的事可以被解决了,然而他却一丝一毫的欣喜都没有。
他告诉他自己:公司保住了啊,你开心起来啊,是你自己选的。
然而不行,他依然感觉不到他自己。过去人说,当爱侣成为了自身的一部分,分开就会像截肢那般地痛苦,而此刻凌思凡却觉得,他整个人都随之而去了。他并不是失去了某一个部位,而是丢了主体,剩下的全是破碎的和贫瘠的。
凌思凡回想着,刚刚得知即将逝去霄凡那时候的自己,似乎胃酸翻涌,可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