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凡笑了声,发出了他一向很少会露出的真心的笑:“睡吧,累了。”
“哦,对,你应该也很累,那我们快睡觉。”
“嗯。”
在庄子非的怀抱中,凌思凡也沉沉睡去。
梦里他也回到那片森林,然而不同的是,这回那里并不阴暗,地上有丽春花轻轻摇曳,每一朵都又红又艳,好像是某见陈旧的房间被大火烧尽时的样子,他仿佛能看见坍塌了的外墙,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感觉到束缚被解除时的轻快。
……
第二天一大早,凌思凡比庄子非更先醒过来。
而庄子非,一直睡到中午,直到他的父母打电话来说要看他,他才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凌思凡将枕头丢回了空床上,仔细地消除掉曾经共枕过的痕迹。
庄子非看着有一点好笑:“你在折腾什么?”
“……没什么。”
庄子非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说:“哎呀,对了。”
“……怎么了?”
“我的包呢?”
“包?”凌思凡说,“向导给你拿的那个?audrey替你带过来了,放在那边的柜子里,你现在就需要它么?”
“对……”
“好吧。”
凌思凡走到柜子前,将里面的东西扯出来,又轻轻地拉开锁链,并递到庄子非面前——庄子非的十指在隔藤条的时候全都被划伤了,不太灵活,此时都包裹着一层医疗用的白色纱布。
“唔……”庄子非在包里翻了一翻,暴躁了一下之后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是两朵被放置在笔记本中的极漂亮的花朵,保存十分完好。
凌思凡:“……?”
“思凡,这送给你。”庄子非说,“我在森林摘的。”
凌思凡依然是:“……?”
“我觉得好漂亮,就想要送给你……”
“……”
“我想,我想……”庄子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以后我出门时,如果看见特别漂亮的花,就全都送给你。”
“……”
“以后你会有一整本我采来给你的世界上最漂亮的花,来自各个大洲、各种海拔,如果你喜欢立体的,也可以原样保存的,放在架子上面,这样过不几年,整个架子上就都是我送的花。”
凌思凡看了看那两朵花,没有说话。
“你喜欢么?”
凌思凡说:“别人全都送玫瑰啊。”
“那是别人,”庄子非道,“你和别人的爱人不一样——不止玫瑰,我要把全世界最漂亮的花全部都献给你。”
野外失联(七)、(八)
凌思凡看着庄子非,觉得眼前这人真的特别天真、美好,他甚至有一些怀疑,世界上再没有像这样的人了。
庄子非身上有一种孩童般的气质,同时,又充满了经历过大风浪的自豪的气概。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竟然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毫不违和地被体现出来。到底需要如何坚强,才能让心中那些花在被暴雨洗礼后依然显得一尘不染。
“子非……”凌思凡伸手接过笔记本,低头仔细看着里面的花,“果然是好漂亮。”
“对吧?”庄子非说,“这些花更配你,比玫瑰要好看。”
凌思凡又忍不住笑:“我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今天,和庄子非说话,他总忍不住笑。往常那些沉甸甸地压在心上的东西,好像长了翅膀,忽然之间就轻盈了许多。
“怎么就不是啦……”
“你别讲瞎话了。玫瑰都配不上,需要用地球上最美的花来衬,怎么也要是能惊艳世界那种吧?”海伦啊,之类的。
“不是瞎话。”庄子非小声说,“你惊艳了我的世界。”
“……”这一句一句的,讲的凌思凡头都有些晕了。
我果然是喜欢被夸奖的,凌思凡忍不住地想:小的时候总是被人忽视,所以渴望更多目光。
他并不排斥记者的采访。每次有文章称赞他,他都会感觉到更多意义,好像在与过往剥离。
然而,过去听过所有的话,都不如庄子非的话让他心颤,可能,对方是真情、是假意,当事的人是完全可以辨明的。
以往他很清楚,这么大的世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离不开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原来其实在某个世界中他依然还是不可或缺的吗?
病床上的庄子非又说道:“立体标本,也容易的。”庄子非说,“干燥处理之后放进盒子,或者干脆配好环氧树脂,商品名称叫水晶滴胶的,将花朵封在透明立方体中。”
“那样好像更好一些。”
“是呀,那样可以保有花朵本来形状,不会因为被压平而变得丑了。”庄子非接过了话头,“那我以后就都送给你立体的,你一个一个地摆在架子上。”
凌思凡垂下了眸子,问对方道,“这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