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说着,抓了一把盐,撒在萧怀琰周围的雪地上。
盐能加速冰雪融化,也会让寒意更加彻骨,跪在其上,滋味可想而知。
这是宫中惩罚犯错宫人的阴损法子之一。
萧怀琰仿佛毫无所觉,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雪花落在他漆黑的发顶、宽阔的肩头,迅速积累起一层白霜。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白,嘴唇失去血色,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透过纷飞的雪幕,执拗地望着寝殿那扇透出温暖光线的窗户。
殿内,沈朝青将自己完全浸入温热的水中,氤氲的热气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却驱不散心头的躁动。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方才那个充斥着血腥味和掠夺意味的吻,以及萧怀琰那双燃烧着疯狂与迷恋的眼睛。
第48章 不耽误你夜闯天子寝宫
雪,断断续续下了三日才停。
萧怀琰在冰天雪地里跪到昏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朝野。
皇帝苛待舍身救驾的“功臣”,甚至动用撒盐雪跪的阴私刑罚,使其重伤高烧不止的消息,成了压垮许多中立官员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堂之上,虽无人敢当面指责帝王,但那种无声的压抑和隐隐的不满,却弥漫在每一次朝会之中。
民间更是物议如沸,暗地里皆道陛下暴虐昏聩,寒了忠臣良将之心。
与这普遍的低气压不同,段逐风踏入紫宸殿时,步伐轻快,眉宇间甚至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喜色。
“陛下圣明!”他行礼后,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赞叹,“如今外界皆传陛下苛待辽奴,那些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墙头草,如今怕是彻底倒向靖安侯,以为陛下自毁长城了!陛下此计甚妙!”
到时候正好一起清算。
沈朝青手中把玩着一枚暖玉,饶有兴致的瞧着戏班子新排的风雪山神庙。
闻言,他示意戏子下去。
“段爱卿今日心情甚佳?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赏了你什么美人珍宝,而非折辱了一个‘功臣’。”
段逐风嘿嘿一笑,毫不掩饰:“能见那辽奴吃瘪,比赏臣千金还让臣痛快!陛下不知,他如今高烧不退,躺在偏殿那破屋子里,怕是去了半条命!”
萧怀琰那屋子可豪华的很,光是装修都是普通人家三年的花销。不过段家乃是豪门,这点小钱在他眼里自是不算什么。
“是吗?那倒是可惜了。”沈朝青转移了话题,神色认真了几分,“郑月瑶和林贤,还未有消息?”
提到正事,段逐风脸色一肃,摇了摇头:“臣已加派人手,几乎将京城翻了过来,仍无线索。两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郑小姐,仿佛从未出现过在贡院一般。”
沈朝青眉头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暖玉。他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愈发清晰。
林贤明面上是靖安侯的人,失踪或许是障眼法,或是另有安排。
但郑月瑶……她身份特殊,才华横溢,却又无甚自保之力。谁会冒这么大风险掳走她?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萧怀琰。
他想搅乱晋国内政,春闱之日掳走身份敏感,乃帝师之女的主考官,再合适不过。既能打击皇帝威信,又能以此作为将来谈判或要挟的筹码,甚至可能借此与朝中某些反对势力搭上线。
“科考一案,查得如何?”沈朝青继续问道。
段逐风面色凝重起来:“那些人手脚极其干净,几乎不留痕迹。臣每每抓到一丝线索,不等深究,便会被迅速掐断,相关人等或失踪,或暴毙。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布置妥当。”
(n)(f) 沈朝青冷笑一声:“若是这么容易查清,朕与靖安侯也不必斗这些年了。说说看,目前有什么?”
段逐风语气带着挫败,“目前唯一确切的线索,是那最先喊出考题泄露的学子,经查,考前曾频繁出入城西一条名为‘柳枝巷’的暗巷。臣带人去过,那巷子最深处的院落早已人去楼空,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住过。询问四周街坊,皆言那户人家深居简出,不知来历,也不知何时搬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