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存在,就是那场剧烈燃烧后留下的最不祥的余烬。
爱是诅咒吗?像母亲用生命和火焰留给我的最后赠言一样?
可为什么……当我蜷缩在角落,回想太宰治身上那点微弱的、属于人类的温暖时,心底那片被冰封了数百年的冻土,却会清晰传来冰层碎裂的细微声响?
那感觉不仅仅是疼痛,还有一丝……痒痒的,让我惶恐又忍不住期待的陌生悸动。
父亲呢?
那个赋予我一半血脉的纯血族,他可曾在那场短暂的、被书本蔑称为“狂热”的交集里,体会过一丝一毫母亲所感受的温暖?
还是说,对纯粹古老的血族而言,那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消遣,一次对人类灵魂和新鲜血液的好奇品尝?
所以他才可以如此轻易地抽身,毫不留恋地回归古堡永恒而冰冷的黑暗,留下母亲独自承受所有世俗和烈火焚身的代价吧。
那我呢?
我这具一半流淌着冰冷古老血脉、一半燃烧着人类滚烫情感的身体里,挣扎着的,到底是源自父亲的、无法真正懂得爱因而也无法去爱的诅咒之血,还是继承了母亲注定会被爱灼伤甚至焚尽的愚蠢和勇敢?
我害怕。
我害怕那种完全不受我控制的汹涌情感。
它会让我变得不再像自己,会让我露出最脆弱的咽喉,会让我重蹈母亲的覆辙。
太宰治不是我的父亲,他比画像上那个男人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捉摸,他本身就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渊,散发着让我无法抗拒的吸引力,靠近他,或许比直接投身烈火更需要勇气,也更可怕。
可我……好像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穿越人群精准地锁定他,我的心跳会因他随意的眼波流转而彻底紊乱,我会因为他刻意维持的距离和冷漠而感到如同被遗弃在无边宇宙真空中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这种又甜又痛、又渴望又恐惧、仿佛在刀尖上舞蹈的感觉……就是爱吗?
它不像禁忌书里写的那样只有盲目的狂热和理性的缺陷,也不像母亲经历的那样只剩下纯粹的痛苦和毁灭。
它复杂得就像太宰治本身的血液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温暖与黑暗的冰冷,极致的甜蜜与致命的毒素,令人沉醉也令人不安,将我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
它让我茫然,让我无措,像第一次被抛入浩瀚海洋的幼兽,被困在一片名为“太宰治”的浓雾里,看不清方向,却只能依循本能的呼唤,跌跌撞撞地向前。
我为什么会爱上太宰?
是因为在我被整个世界视为异类、怪物、拍卖品时,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贪婪,只有纯粹到近乎残忍的探究与……一丝我后来才读懂的兴趣?
是因为他明明拥有能轻易抹去我所有力量的“人间失格”,却从未真正用它来强迫或伤害我,反而在我最饥饿、最狼狈的时候,一次次划开自己的皮肤,将温热的生命源泉送入我口中?
是因为他会记住我随口说出的、对粉色的偏爱,会在我笨拙地弄坏东西时,一边抱怨着“麻烦”,一边不动声色地处理好一切?
是因为他教我人类的文字,带我看这个陌生的世界,纵容我所有不合时宜的靠近和依赖,甚至在所有人都畏惧他时,只有我敢抱他,而他也……从未真正推开过我。
是他,让我这具沉睡数百年的躯壳,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跳”的存在,不是机械地搏动,而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鲜活、滚烫、充满期待与痛楚。
母亲啊……您当年,也是怀着这样忐忑又决绝的心情,走向那场早已注定的悲剧吗?
您想要我活下去……却偏偏用最惨烈的方式将“生存”刻入我的骨髓。
可是,如果“活着”,不仅仅意味着存在,还意味着要体会这种陌生而可怕的、却又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无法舍弃的情感悸动……
那这到底是一种惩罚的延续,还是一种……我从未敢奢望理解过的,迟来的礼物?
爱是什么?
现在的我,或许仍然无法给它一个清晰的定义。
它对我而言,依旧晦涩如初,像一部用早已失传的文字写就的古老典籍。
但我知道,当太宰治靠近时,我冻僵的、近乎停滞的血液会开始疯狂奔流,发出轰鸣。
当他不再看我时,我拥有的永恒生命,将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长和彻骨寒冷。
我知道,即便他带着满身黑暗,眼底藏着疯狂的漩涡,甚至指尖缠绕着危险的蛛丝,我也无法移开我的眼睛。
他的一切,光明与阴影,温柔与残酷,甚至占有欲,都构成那个独一无二的、强烈吸引着我的灵魂。
我似乎……能够完全包容他的一切。
不是出于理智的权衡,不是出于血族的傲慢或怜悯,而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需要——就像月亮需要潮汐,黑夜需要星辰,而我菲那恩·德·图拉尔,需要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