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泱并不追随章叙的视线,他明白适可而止的真谛,暗恋就要有暗恋的样子,贪多了不好。
公车来了,盛小泱转身追,头绳在手腕上下翻跳,似乎怕掉了,他摸了摸。
有机会再见吧,盛小泱雀跃地想。这几天的相处是意外之喜,他措不及防窥见月光真容,可以回味好久。
章叙目送盛小泱消失在繁闹街道,眉眼平和,心也沉静。试探如此,他依旧不知盛小泱的目的。“一间流水”木匣里枯萎的花到底代表什么?
一切似乎都成了谜。盛小泱纯粹地让章叙自惭形秽。
两个星期后大眼终于获释,盛小泱没去上班,早早过来。他给大眼收拾东西,问:今天就去福利所吗?
“嗯。”这段时间苏淼淼常来,给大眼说福利所的事情,她现在点期待了,“淼淼姐等一下来接我过去。”
盛小泱笑着说真好。
大眼察觉出不对,“真好什么?你不好吗?”
盛小泱莫名,问:你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大眼急起来差点双腿蹦跶,被路过护士呵斥,盛小泱乖乖鞠躬道歉,再把大眼摁回床。
“你没跟章叙一起?”
盛小泱摇头:我们好久没见过了。
“所以他那天说的话什么意思?”大眼问:“我去福利所,他不让你去,那你住哪里?还回地下室?”
盛小泱淡定,住哪里都行。
但地下室肯定不行了,物业像防贼似的防盛小泱,他想回去一趟收拾东西都好困难。
“真不靠谱,”大眼恨铁不成钢,“你跟我一起去福利所!”
-再说吧。
盛小泱困,最近没睡好,凌晨起床去海鲜市场搬货,浑身腥臭,他现在比较想洗澡。
-我臭吗?
大眼凑进嗅,点头,说臭的。
正好苏淼淼来,喊周思可。大眼对自己的本名反应不强烈,直到苏淼淼走到面前才有感知。
她拍拍胸,说,吓我一跳。
盛小泱退后两步,礼貌跟苏淼淼打招呼。
-你好。
苏淼淼问:“站那么远干什么?”
盛小泱不好意思,写两个字,举起来给苏淼淼看。
-我臭。
“是有点。”苏淼淼笑起来,说:“我哥也来了。”
盛小泱的大脑经过三秒缓冲期,刚刚顿悟出她哥是谁,章叙就拎着水果进来了。
“我臭”的大字倏地被盛小泱藏到身后。
春风拂面,美梦又来袭。
盛小泱难以控制心跳加速,他拉拉衣服,轻吐出一口气,调整自己。
半生不熟的所谓朋友,多日不见都难免尴尬,但章叙没有。他好自然,走向盛小泱,温柔微笑,颔首说早上好。
盛小泱没会回应,他听不见,也不直视章叙。他分寸十足地把自己放在陌生人的位置。
半个月没见,一朝回到解放前
章叙想起以前出差,也半个月左右,回家了,焖肉不搭理他,三天十顿饭才喂回来。
大眼偷瞄盛小泱,捂嘴笑。
苏淼淼大大咧咧,有些事她不想发现,就懒得去琢磨细节。她搭章叙的肩,笑着说:“他车大,能装的东西多,今天特意让我喊来当司机。”
大眼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住院后新买的两个脸盆,就只剩破破旧旧的衣服了。
福利所在城郊,从医院出发,不堵车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就到了。
大眼心情复杂,一会高兴,一会又惆怅,她想跟盛小泱说几句话。但盛小泱被章叙安排得明白,焊副驾驶上了。大眼行动不便,凑不上去。
本市福利所由多结构组成,孤儿弃婴、三无老人、病残弱势群体等等。大眼目前属弱势群体一档,住疗养楼。苏淼淼说,之后等她腿养好了,可以在福利所工作,按月拿工资,有绩效。当然,最后看本人意愿。
大眼要考虑,她觉得自己无法适应正常社会环境,怕搞砸。所以大眼的心七上八下,她想跟盛小泱说,没找到机会。
疗养楼进出要登记,盛小泱没身份证,进不去,就送到门口。
大眼不肯走了,好像要一个人面对风雨,她害怕,又舍不得。
-过两天我就来看你。
大眼焦思苦虑,没说话。
盛小泱看出来了,问:你怎么了?
大眼皱着眉,支支吾吾:“我项链还在地下车棚……”
盛小泱让大眼放心,说:我去拿。
地下车棚还有很多盛小泱藏着的木头。那里既然住不了了,东西都要取出来。
旁人都不在了,又只有盛小泱和章叙两个。盛小泱的心态和情绪还没调整回来,起起伏伏的,不太敢靠章叙太近。
没想到章叙先发制人。
“小泱。”
盛小泱低头走路,像只沮丧的鸵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