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旦与他说了真心话,就像枕头开了一道缝,棉絮会一点一点漏出去,漏到他手心。
她用沉默拒绝了他。
宋持砚没说话,掀起被子一角,掂了掂那袋银子。
“银子,还不少。”
?!
怎么每一个都要惦记她的银子!田岁禾当即弹起来,展现了她面对宋持砚少有的粗暴一面。
她从他手里强行夺回了钱袋子,紧紧护在怀里,“是我的银子!”
宋持砚笑了,“我自然知道是你的,你若是想,我的银子亦可以是你的。”他欺身上前,迫得田岁禾不住地往后缩,她整个人被迫躺在榻上,但还依旧紧攥着手中钱袋。
宋持砚左手撑在她身体上方,右手去探她的钱袋,手掌亲昵裹住她攥着钱袋子的那只手。
他抵着她额头,幽幽问:“原是因为夜半数钱才睡不着,这么多银子还不足以安心?难不成弟妹还有别的心事,譬如,如何从我身边逃离。”
?!
田岁禾再次惊愕。
这人心眼怎这样多?她就数个银子,他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没法子,她只能用温顺来换取他降低戒心,低声道:“宋家的人心眼太多,我每天都很害怕,在担心以后,一担心就、就想数银子。”
即便她是在哄他,但不安是真的,他俯身抱住她。
“岁禾,再等一等。”他前所未有的温柔,低声安慰她:“至多一个月,我可以让你离开宋家。”
田岁禾问他:“我去哪?”
宋持砚道:“与我待在一起,像从前在东阳一样。”
他很喜欢那样的日子,一方小院,几株夹在兰草中的蒜苗,树下几页写得歪歪扭扭的字。
以及她和他、他们的孩子。
田岁禾不信:“这怎么可能?你是宋家大公子,将来要娶个大户人家的妻子,我们不合适。我也不想再嫁人,何况你是阿郎——”
宋持砚捂住她的嘴。
“别再提阿郎,我不喜欢听。”
田岁禾换了说法,“你不要前途了,也不要宋家了?”
“我自有办法兼顾前途,至于宋家,弃也无妨。”
宋持砚神色漠然,田岁禾从中看出了他对宋家的冷淡。
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宋持砚手掌覆在她心跳上。
“百日宴在即,届时族老会将你与孩子记入族谱。但岁禾,我不会因为你真正成为三少夫人就放手。”
田岁禾想拨开他的手,可他收紧了手心,像是把她的心都握在了掌心,她急促地低&039;喘。
“你,你不要这样……”
宋持砚低下头,额头贴着她的颈侧,“三弟能给你的安稳我亦可以,何不试着接受我?”
说不过他,田岁禾选择了敷衍和回避:“先让我想想,好么?”
“好。”
母亲和父亲那里的事也还需几日才能彻底查清,宋持砚轻拍她后背,学平日她哄孩子入睡哄她。
“睡吧。”
田岁禾自幼没有阿娘,阿翁不大会哄孩子,阿郎倒哄过她,可他比她小,她感觉不到被人哄的安心。
睡意模糊的时分,田岁禾竟不自觉地放松了心弦。
翌日清晨她醒来。
田岁禾回忆昨夜,使劲用凉水浇脸,她得清醒些,不能被宋持砚哄骗背叛了自己和阿郎。
她不敢得罪宋持砚,只好一拖再拖,就这样拖到百日宴前夕。
带着孩子回到宋家之后她虽被唤作三少夫人,可连族谱都没入,和阿郎成亲时阿郎用的也是阿翁起的假名,某种意义上连阿郎遗孀都算不上,因而郑氏打算在百日宴上要众族老见证,把她和孩子记入族谱,还要她见见外人,名正言顺地成为三少夫人。
待明日过去,田岁禾和孩子就真正成了宋家的人了。
宋家那些德高望重的族老们已被郑氏提前接来了开封,以备两日后的百日宴,如今就住在宋家。
入夜田岁禾从郑氏房里回来,竟碰到宋持元这瘟神。
她怕他回过味来,因此倍加小心,低着头想假装不曾看见。
还是宋持元先行问候,语气格外和善:“三弟妹安好。”
不想生事,田岁禾客客气气地还了礼就要走。
“三弟妹留步。”
宋持元的一句话让她后脊发凉,田岁禾蹙着眉停了下来,而后他竟十分客套地在离她五步处深深作揖:“过去持元对弟妹多有误会,属实冒犯,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望三弟妹海涵。”
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越是礼遇田岁禾越是满腹狐疑。
“没什么……”
她含糊应了一句就匆匆忙忙地离去,生怕他再作什么妖。
宋持元看着她的背影,与身旁的小厮笑着道:“弟妹对我成见颇深啊,可我很坏么?也是,当初我空口无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