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菊飞看着她。
赵京卉低下头:“没忘。”
“没忘你还要重蹈覆辙?”
“什么叫重蹈覆辙?”
“以前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孟菊飞说得咬牙切齿。
“一遇事就知道不吃不喝像个死人!”
“这种事再来一次你要怎么承受?”
赵京卉皱着眉不说话,随后道:“我有数,你别管。”
她知道,这辈子她只能栽在斯鸣羽手里,这是她的命,她不信斯鸣羽会再一次置她于不顾。但这一刻,面对孟菊飞铮铮有声的质问,她的内心确实产生了一丝松动。她像站在一条咯吱作响的椅子上,踮着脚够向高处,她的眼睛、她的手、她的力气,全部只给了站在高处的斯鸣羽一个人。可曾经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就像这条不甚坚固的椅子,她也会害怕,她们有一天又会变得支离破碎。
她不敢去想。
“别管?”孟菊飞道,“我是你妈!”
“说了别管就别管。”赵京卉烦了。
“她们什么家庭?是你能打交道的?”孟菊飞瞪着眼睛问。
“你还没被她们欺负够?”
“他们是怎么看你的?觉得你虚荣,你高攀了,你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时间太久你忘了是不是?”孟菊飞气道,“当初是你求我的,是你跟我保证的,说跟她再也不来往!”
“别说了行不行?”赵京卉摔了筷子。
赵京卉极少当着孟菊飞的面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是她最不愿提及的过去。
那年,她和斯鸣羽分手之后,她回到家里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孟菊飞骂她打她,她也依旧如此。可有一天孟菊飞不进她卧室了,家里也没有孟菊飞的声音,那天孟菊飞休息,她不会去打麻将的,那会去哪儿?
赵京卉一下子惊坐起来,突然有了种奇怪的预感。她跳下床,迅速打车到那时斯鸣羽家的小区门口,她刚下车,就见孟菊飞的电瓶车也停到了附近。
孟菊飞手里提着把刀。
孟菊飞用除恶务尽的口气告诉她,她必须找那家人理论,大不了鱼死网破。
凭什么呢?孟菊飞问她,凭什么躺在家里半死不活的那个人是你?那是他们欠我们的!
赵京卉第一次在孟菊飞面前跪下。
孟菊飞是怎么知道斯鸣羽家地址的,她已无力去想。她只知道,如果孟菊飞真的去找斯鸣羽的家人理论,那她日后该如何面对斯鸣羽?
她快疯了。
再怎么样也要阻止孟菊飞,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声泪俱下地向孟菊飞保证,她不会再自暴自弃,她会好好读书,她永远不再跟斯鸣羽来往。
她跪着,抱着孟菊飞的腿,才确保孟菊飞不往那别墅区的大门口踏进。
她这一生都没这么失态过,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难以启齿。
“那你现在出尔反尔了是不是?”孟菊飞质问。
“是。那又怎样?”
“别再管我了。”赵京卉叹了口气。
孟菊飞正欲开口,赵京卉将她打断,道:“妈,有些话我从来都不说,但今天我说句实在话。这些年不管我是好是坏,究竟靠的是你们还是我自己?”
“别人家父母给孩子买房买车,给他们经济支持,我一路走到现在,有没有问你们要过一分钱?”
“今年你说你要开个店,管我要十万,我二话不说给你。爸那边本来说老房子要翻修,也要钱,我也二话不说就给了。我的钱难道天上掉下来的?”
“你们还要我怎样?”
孟菊飞变了脸色。
赵京卉继续道:“我从小在怎样的家庭里长大,我不说你也清楚,你还让我去结婚。可我看到的都是失败的婚姻,你让我怎么去相信婚姻这个东西?”
“我做不到。”
“妈。”赵京卉站起来,“少操点心吧,医生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就是要放宽心过日子,别想太多。”
“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对我们都好。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不给你出,你指望谁?难道我爸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