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暗暗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御史找自己的麻烦,如今看来,都察院正为齐盛的事焦头烂额,即便日后真的弹劾了自己,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反驳,指责对方公报私仇。
曹慕回又说起了案子的事:咱们这边的案子得赶快结了,正月二十是吉日,各个衙门都要开印,我估计刑部很快就会派人提陈有进京。
裘智早知道凶手是谁了,本打算等开印后正式宣判,听曹慕回这么一说,立刻点头:没问题,我明天就给他判了。
孙典服在街上徘徊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拿着幌子的郎中。交谈后,得知对方擅长配制杀虫药,便谎称开春后准备种些鲜花,想要买些杀虫药。
郎中乐看他衣着光鲜,估计他家境殷实,便笑呵呵地跟着他上了门。然而,一入府中,郎中顿时心生悔意,叫苦不迭。
只见院内假山嶙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尽显富贵之气。步入客厅,古董珍玩琳琅满目,郎中一眼便知,这绝非寻常百姓之家。
他深知这种豪门大户是非颇多,自己的杀虫药里含有砒霜,万一他家出点什么事,自己肯定要跟着吃瓜落。
郎中在府里枯坐多时,不见主人回来,茶都喝了好几杯了。他本来就打起了退堂鼓,如今见对方又把自己晾在一旁,更觉此事蹊跷,便起身准备告辞。
孙典服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如何肯放他走,忙命小太监端来点心、水果,让郎中耐心等待。郎中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看得见眼都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吃饱了再说。
白承奉来到县丞衙,朱永贤正和金佑谦商量对策,还没来得及去牢房找陈有。
一见白承奉,朱永贤神色骤变,声音颤抖:你怎么来了,是。。。他生怕是裘智出了问题,不由喉头发紧,一时语塞。
白承奉看王爷整个人紧绷起来,知道他想差了,忙道:二爷醒了,听说您来县丞衙了,让我赶快把您叫回去。
朱永贤得知裘智无事,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白承奉见屋里没有外人,继续道:王爷,我瞧着二爷醒来精神头比昨天好了不少,不像昨天那么烦心了。言下之意,先不用动陈有了。
朱永贤心系裘智,顾不上陈有了,立刻带着白承奉回府。二人刚出县丞衙,就见文勉骑在马上,旁边跟着一辆马车。
朱永贤微一思忖,便知裘智肯定在车上。他一个箭步跃上马车,掀了帘子,果然见裘智与曹慕回同坐车内。
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裘智,朱永贤特意坐在车门旁,关切道:你身子还虚着,怎么就四处乱跑,要办什么事和下边人说。
曹慕回刚才并未留意,此刻听了朱永贤的话,才仔细打量起裘智来,看他神色恹恹,面有病容,也反应过来,估计他最近又病了。
裘智微微一笑,道:我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我想你了。说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让朱永贤坐过去。
曹慕回突然觉得燕王府的活有的时候也不好干,不光要看裘智验尸,还得看他秀恩爱。
回到府里,孙典服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二爷,我找了一个赤脚大夫,据说擅长配制杀虫药。
朱永贤看裘智打算去问话,忙拉住他的手,温言劝道:你回去休息,要问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问。
裘智确实有些累了,便简单交代了几句,回屋歇息去了。
此时,郎中早已吃了个肚歪,正斜在椅上,满足地打着饱嗝,忽见一男子迈着四方步进来了,忙起身行礼。
朱永贤笑呵呵地摆手道:坐下说,坐下说。
郎中整日走街串巷,见过些世面,看朱永贤举止不凡,遂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地应付着。
朱永贤将一个小罐子放在了桌上,问道:先生看看,可认识这罐里的东西?
郎中拔出瓶塞,倒了点粉末在手上,仔细看了许久,又闻了一下,不确定道:似乎是杀虫药?
朱永贤看他认识此物,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继续问道:这里面的成分你给我说说。
郎中闻言,面露难色,生怕言多必失,含糊其辞道:各家有各家的配方,小人不敢乱说。
朱永贤爽朗一笑:无妨,你只需说你的配方和比例即可。
郎中暗暗松了口气,道:小人是用七成草木灰,两成百部,还有一成砒霜。
朱永贤见他也用砒霜调配农药,立刻追问道:你们都只用一成砒霜吗?
郎中沉吟片刻,谨慎回答:别人怎么配制小人不好说,但砒霜是朝廷管制药物,得之不易,我们不舍得用太多。
朱永贤明白了郎中的意思,清清嗓子,郑重问道:那要是按照你的调配比例,需要多少才能毒死人?
郎中听了朱永贤的问题,吓得手一软,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掉了。他知道大户人家勾心斗角,可没料到朱永贤这么直白地询问自己怎么杀人。
朱永贤一脸紧张之色,半是埋怨,半是后怕:你稳当点,这可是县丞办案的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