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佑谦将腰牌放到周大娘手里,笑道:大娘,我们是燕王府的。
周大娘目不识丁,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但入手感觉腰牌沉甸甸的,就知道用料上乘。又看此物纹饰精美,上下左右密密麻麻刻满了字,便知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东西,二人来历不凡。
金佑谦从周大娘手里取回腰牌,还给文勉。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道:您知道大概六七年前,王矛川家里发生过什么事吗?听说他曾经讨过一房媳妇,怎么好好的就给人卖了呢?
周大娘看到银子,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伸手就想去接。她的手碰刚碰到银子,又吓得缩了回去。她说王矛川的坏话不打紧,只是怕被族里知道,不禁有些犯难。
金佑谦见状,把银子放到了兀子上,又掏出两把的铜钱,塞到她手里,温柔道:周大娘,您看都是些散碎银两,不打眼,不会让人知道的。
周大娘抬眼看看兀子上的银子,又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得了,我老婆子跟着死鬼受苦一辈子,临了也得过几天舒坦日子。
周大娘心中自我安慰道:我姓周,他们姓王,当家的死了好几年了,王家的人管不到我头上。
何况她不说,这俩人就会去找别人,总会有人愿意说,何必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
金佑谦看周大娘松口,长舒一口气。
周大娘用手揉了揉浑浊的眼珠,缓缓道:我男人活着的时候,我们和矛大爷家还有些往来。他家生意做得不错,年节请客忙不过来,就会找我们这些穷亲戚去帮手。他家的事我听人提起过一两句。
金佑谦和文勉屏气凝神,听周大娘娓娓道来。
东海县盛产水晶,日子过得比别的地方富裕些。但在矿上工作,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命换饭吃。
王昀昆原名王五七,昀昆是先生给他起的学名。
他的父母在矿山做工,怕儿子以后走了自己的老路,省吃俭用供儿子读书。哪怕不能当官,认识几个字,去县丞的铺子里找个营生也好。
王昀昆打小就聪明,别人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背书,他只看一遍就能记住。私塾里的先生对他赞不绝口,王父王母虽然辛苦,但自觉钱没白花,指望着儿子改换门庭。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发生了矿难,王昀昆的父母被埋在了地下,尸体都不曾找到。好在王氏族人知道王昀昆有读书的天赋,大家凑钱供他继续上学。
王矛川在东海县不算富豪,但在王家还算数一数二的人物,因此这笔钱他出了大头。
王昀昆二十岁的时候中了秀才,过了三年又考中了举人。这年头族里出了个举人,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王矛川出钱在祠堂里摆了五天的流水席,又将王昀昆请到自家做客。
王昀昆父母双亡,靠族里供养才勉强维持生计。他既无长辈张罗,又无余钱置办家业,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上媳妇。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次在王矛川家里喝多了酒,不知怎的竟和王矛川的填房睡到了一起。
王矛川气得怒冲天外,连衣服都没让王昀昆穿,直接把他光着屁股打出了门外,还想去报官拿他。
族里出个举人不容易,最后还是族长出面调停,大家又筹了些银子给了王矛川,才让他平息了怒火。
王昀昆读书的钱本就是王矛川出的最多,如今王昀昆做出这种有悖人伦之事,王矛川如何还肯资助他。其余族人并不富裕,又怕养出个白眼狼,所以不再供他读书了。
周大娘不知族里怎么商量的,反正没过多久,王矛川就把他媳妇带出去卖了。王昀昆外出做官了,再没见他回来过。
金佑谦和文勉来之前,根本没想到王昀昆胆子这么大,敢对自己婶子有非分之想。看他一脸正人君子的样,谁知不仅隐瞒了认识三两一事,还往死人身上泼脏水,说对方长得妖娆。
文勉看周大娘说的好似身临其境一般,便和她确认:您老人家是亲眼看到王昀昆和矛大奶奶在一起了吗。
周大娘听文勉这么一问,不由面露难色,心虚道:我没亲眼看见,不过当时有几个姐妹在后厨帮手,她们都看见了,可不是老婆子瞎编的。
周大娘说完,想了想,又嘀咕了一句:这事你让我编都编不出来。
文勉心中暗暗思考,这种香艳的流言,往往会越传越夸张。既然周大娘不曾亲眼所见,那她说的话很可能带有水分。他们不能光问周大娘一人,还得去找当年亲身经历过这事的人求证。
金佑谦追问道:大娘,您见过王老爷的续弦吗?
周大娘点头道:当然见过,长得挺清秀的,说话温温柔柔,对我们这些穷亲戚十分客气。
金佑谦道:那您知道矛大奶奶的名字还有她的籍贯吗?
周大娘连连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听她口音,肯定不是本县人。但我听人提过,她家离这不算远,坐车一两日就到了。
金佑谦觉得从周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