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寔重新看她,顺从她的意思往她身侧蹭过去一点。
李眠玉歪头看他,不知是否是因为腹中舒服了,她的脸色重新红润了一些,她抿着唇笑,“我批准你现在多看我。”
燕寔乌黑瞳仁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不理解她忽然说这话是何意,“多看你?”
李眠玉又看他一眼,唇角抿出梨涡,伸手轻轻抚了抚颊边的碎发,她的头发早上让燕寔编了村中少女的编发,乌溜溜地垂在腰间。
她动作矫揉,神情做作,可偏生得玉容仙貌,灵秀可人,做什么都显得讨喜可爱,她点着头说:“我反正批准你了。”
燕寔不明所以,但目光忍不住一直落在李眠玉脸上,黑幽幽的眼一瞬不瞬。
李眠玉心底生出嗔怪来,让他看竟是真的不眨眼!果真是情窦将要开的人呢,傻不愣登的!
可她心里又有些高兴,唇角一直翘着,一会儿手指绕绕头发,一会儿又摸摸脸,但就是不和燕寔对视。
少年暗卫在旁看了会儿,垂眸短促地笑了一下,清俊秀丽的脸一下鲜亮起来。
可惜李眠玉正兀自臭美,没看到。
“笃笃笃——”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此间静寂。
李眠玉以为是陈绣娥或是朱大城过来,忙看向门口,催燕寔去开门,“许是陈娘子他们来寻我们。”
燕寔收回手,起身去开门。
他的手一收走,李眠玉的小腹没了那温暖热流呵护,绞痛立时又涌了上来,瞬间疼得脸又白了,眉头紧蹙,捂着肚子咬着唇,再没心情矫揉造作。
但下一瞬,她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一下看了过去,眉头一皱,竖起耳朵。
“燕郎君!我来瞧瞧你和你妹妹在这儿住得如何了,我家里的林檎果正好红了,就摘几个过来给你们尝尝!”
门一开,陈春花看到门后挺拔俊俏的少年,脸都红了,脑子里想起镇子里大户人家小娘子怎么喊男子的,脱口而出这么个称呼。
她想着,叫他燕大哥的话,他似乎也没那样大,叫燕小郎,他又没那样小,叫哥哥又太亲昵了,燕郎君、燕郎君,刚刚好!
李眠玉听着,快被这语气酸死了。
她不高兴地朝陈春花瞧一眼,那张蜜色的脸羞答答的,红得好像她手臂上挽着的篮子里的林檎果。
她忍不住又去看燕寔,可燕寔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色,只看到他低下头正看着陈春花。
李眠玉忽然又想起来方才燕寔几次看向窗外,说有人路过……他不会是在看陈春花吧?
她抿了下唇,眉头蹙着看燕寔。
燕寔正在看陈春花拿来的林檎果,沉静面容没有太多神色,淡声道谢,接了过来。
陈春花却是心中喜悦,目光往里一探,看到李眠玉面色苍白坐在炕上,大着嗓说:“方才瞧你出来倒东西,可是你妹妹病了?她看着脸色可真白!”
燕寔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林檎果,让开身体,也顺着她的目光朝里看,就见李眠玉的脸鼓着张脸正死瞪他。
陈春花几步往屋里去,热情又担忧:“小玉妹妹是怎么了?”
李眠玉忙收回瞪燕寔的目光,朝陈春花颌首,十分文雅地说:“暑毒侵体,头目昏眩,四肢懒惰,若负重轭。”
陈春花:“……”
这城里来的小娘子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个甚!就不能说点让人听得懂的吗!
燕寔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天气炎热,她中暑了。”
陈春花松了口气,一听这个就哎了一声说,“这个容易,拿根绣花针,往食指上扎一针放几滴血,保准舒服许多!”
她说着,就要自来熟地往里去。
燕寔却往她面前站了一下,拦了一拦,陈春花立时朝他胸口撞上去,他又轻巧后退避开。
这看在李眠玉眼底便是——俏丽村娘含羞带怯投怀送抱,俊俏暗卫半推半就欲迎先拒!
李眠玉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小腹绞痛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门口方向。
陈春花差点撞上人,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也慌了神,脚尖磨着地,竟是忘记要说什么,好一会儿想起来刚才的事,忙又抬头说:“刚才咱们村里来了个贵人公子,做官的,长得可好看,跟我阿爷说以后不能随便进后山,我给你们说一声,估计就这几天的事了!”
李眠玉听到这一句,想到自己此前还猜测崔云祈会来陇西郡,肚子的绞痛似乎好了一些,有力气问上两句了:“那公子生得什么模样啊?”
陈春花想进来说,无奈面前挡着燕寔,她只好隔着人和炕上的李眠玉道:“说不出来的好看,仙人似的,穿着青色长衫,白玉似的脸,温雅斯文得很!”
李眠玉身子都坐直了,一双眼儿发亮,呼吸都急促起来,“真的?那公子姓什么?现在在何处?”
陈春花本就觉得这燕家妹妹很难搭得上话,如今听她说的话终于听得懂了,也高兴着,回道:“那公子姓李,许是去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