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再调整一下。”她对负责挂画的工人说,手指在墙面上比划,“这一幅往左移两指宽。”
工人点点头,重新调整挂钩的位置。
景非昨退后两步,眯眼确认视觉效果。
光线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画布上,恰好勾勒出她想要的光影层次。
她对灯光师说:“灯光测试一下,看能不能达到这样自然光的效果。”
射灯亮起,她盯着画布上的反光,微微皱眉:“角度再压低一点,不要直射。”
灯光师调整了几次,直到景非昨终于点头。
“真希望所有人都像您一样,指令明确简单。昨天有一个展位,直接叫我们把灯筒拆了又装,五次。”
灯光师举起一只手。
景非昨笑笑,没说什么,只是跟他握了握手:“辛苦了。”
温瑾看着忙碌的景非昨,有些入迷。
今天景非昨穿了牛仔吊带裤,深蓝色的牛仔布料包裹着她修长的身形,头上的鸭舌帽将她惯常散落的黑发尽数收拢,只在耳后漏出几缕发丝。
利落的一身打扮,又透着股不修边幅的锐气,看起来有些像个小农场主。
在踏进这里的一瞬间,温瑾就清晰地感受到:这里是景非昨的主场。
她跟随着她,看到她游刃有余地掌控着整个空间,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在宣告这里是她的王国。
温瑾想起第一次看见景非昨名字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向展主打听。
当时那个老头指着景非昨的照片,吹着胡子,丝毫不吝啬赞美,说她是天生的创造家。
她注视着景非昨蹲在地上检查电线排布的背影,牛仔布料在大腿处绷出弧度。
熟悉的躁动在血管里蠢蠢欲动,但不是往常的掌控欲,而是更不平常的、想要被这个人征服的冲动。
“温总今天打算一直在这里无所事事?”景非昨打断了温瑾逐渐飘散的思绪。
温瑾笑了笑,试图掩盖自己的走神:“忙得怎么样了?”
景非昨摆摆手:“差不多了,毕竟我只有三幅画的位置。”
她叉腰,看着挂好的三幅画,竟忍不住跟温瑾介绍起来:“中间的那幅画,是我大学时候画的,当时莫名其妙得到了很多关注,算是我的成名作。”
温瑾对绘画和艺术不感兴趣,但对景非昨的绘画和艺术实在好奇非常:“嗯?”
景非昨支着下巴,自嘲地笑笑。
“知道吗?这幅画在业内争议很大。有人说构图失衡,有人说用色太刻意,还有很多人说它能引发话题度是最荒诞的事情。我真的差点就把它锁在仓库里了。
“老师却说,如果这幅画的署名是她,那些批评就会变成赞美。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最后还是把它拿过来了。”
温瑾仔细看着这幅画。宽幅画布上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近看时,可以看到每一块碎片都映照出同一张面孔的不同情绪,碎片与碎片之间用极细的黑色线条区隔,像是裂痕,又像是神经脉络的连接。
但退后三步,所有的碎片又突然在视觉上重组,那些割裂的情绪奇妙地融合,镜中人的表情回归到最寻常的状态:平静的唇角,放松的眉梢,仿佛刚才那些激烈的情绪从未存在。
只有镜面“裂痕”处故意留出的细小缝隙,提醒着这幅完美平静背后的千疮百孔。
温瑾发自内心地感叹:“你是天生的创造家。”
……
尽管已经把要展出的画布置好,但琐事远不止这些。
没能清闲下来多久,策展助理便小跑着过来,递给景非昨一份刚打印的展签校对稿:“景老师,您确认一下文字内容。”
她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
她指了指其中一行:“材质标注漏了‘混合媒介’,其他的都没错。”
助理连忙记下,又递给她一本厚重的导览册:“这是部分展区介绍本的样册,您的作品介绍在p47。”
她翻到那一页,粗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