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睬一切打扰她悠闲生活的消息。
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景非昨走向房间的落地窗。
这是一套江景大平层,她站在窗前,看到冬日早上被新雪覆盖的城市。
江面泛着铅灰色的冷光,细碎的冰凌随水流缓缓漂荡,昨夜积的雪在沿岸栏杆上堆出毛茸茸的曲线。对岸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映着雪色,那些平日锋芒毕露的棱角此刻都被柔化了轮廓。
近处的街道上,早高峰的车流已经形成一条缓慢移动的红尾灯带。人行道上穿着厚厚大衣的行人走得匆忙,而她赤脚踩在地暖加热的木地板上,感受不到一切急切和寒冷。
不得不说,这栋价值够她打拼大半辈子的豪宅确实比她那间出租屋舒适许多。景非昨甚至觉得在这里待久了,她的视力都可以得到明显改善。
在远离那个软装风格让人无法恭维的客厅的情况下。
是的,她早就不甚满意这间房子的客厅装潢。
黑檀木家具、冷色调的装饰画、一丝不苟的对称布局,处处透着阴郁的刻板和沉闷的老套。
先前短暂同居时,她还能勉强忍受,可当这个客厅即将成为她未来半年的绘画地点时,她终于忍不了了,在昨天晚上,当着温瑾的面,上上下下把这处空间批评了一通。
当时温瑾虚心地全盘接受,并及时地响应问题,立即决定推掉今天下午的工作,以便和她去家具城选购新的家具。
态度好得像在面对一个外宾贵客。
……
对着这个城市的俯瞰结束,景非昨实在不想在这样死气沉沉的空间里画画,索性翻出一盒拼图,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拼。
这是一幅极繁主义的油画拼图,色彩斑斓,碎片纷杂,很适合消磨时间。
直到门铃响起,她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温瑾叫的那位阿姨手脚利落得像一阵风,景非昨才刚趿拉着拖鞋走到餐厅,四菜一汤已经在餐桌上整齐码开,散发着浓浓香味。她下意识用筷子尖戳了戳排骨,肉质酥烂到几乎脱骨。
美食在眼前,她却莫名回忆起昨天晚上温瑾亲自做的饭菜,脑海里的味道与之相比好像也毫不逊色。
也不知道忙碌的温氏总裁是哪里学得一手好厨艺的。景非昨咬着筷子想。
阿姨收拾完碗筷离开后,她看向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拼图,又转眼看了看手机上,距离两个人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太久了。景非昨向来讨厌等待,尤其是在她无聊的时候。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她又给温瑾发了条消息:
「现在有空吗?提前去。」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显示已读,过了十几秒便收到回复:「二十分钟后到。」
景非昨挑了挑眉。
她了解温瑾忙碌的工作节奏,之前在一起的三个月,她从不会开口让温瑾为她改变工作安排,就像她也不会为了对方改变行程一样。
前天和温瑾做好半年的约定时,她一开始是抗拒的——这一份收藏本可以结束,却不得不拖延出半年的“收集真空期”。
但紧接着,另一种特殊的想法又在景非昨脑子里诞生,与其说是“真空期”,她如今更认为这半年是这段收藏的一个特殊的结尾。
她当然不认为半年后她不会离开。
特殊的阶段会有更特殊的对待,她一反之前坚持的不去互相改变磨合的常态,而是开始试探温瑾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慢悠悠地晃到衣帽间,随手挑了件驼色大衣套在身上。
早在昨天把行李搬来前,温瑾的衣帽间里就已经混进了好几件她的衣服。这件事她早就发现了,但一直懒得问,那时候她无所谓,觉得反正温瑾做事向来这样,周到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又克制得不会越界。
现在,她发现了温瑾何止是不会越界,简直就是妄图擦掉两个人之间的界限。
但景非昨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游戏,这让她连那天晚上的恐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