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眼睛现在布满血丝,下眼睑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细看才发觉,那个总是完美无瑕的温瑾变成了裂了缝的玉石。
“我们跳过互相试探的阶段吧。”温瑾推过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是瑞士别墅的产权转让书。”
景非昨看着面前的文件袋,有些出神。
不论是这个袋子,还是对面推过来的动作,都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愧是大学的好朋友。
她的手指僵在文件袋旁,没有触碰,声音还没来得及被屋内的暖气烘热:“你想要什么?”
温瑾抱起手臂,温吞道:“一年。我要真实的你一年——全身心,不伪装,不记录。如果到最后我依然只是你收藏册里的一张照片,我放你走。”
景非昨推开文件袋:“我以为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是为了谈分手的。”
温瑾在听到“分手”两个字时,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眼睛暗得发沉。
她转而取出另一份文件:“我需要提醒你,林昕母亲的公司正在竞标温氏的智慧园区项目,这个报价比第二名高了6,温氏完全有理由拒绝他们的投标。”
景非昨的瞳孔骤然收缩。
文件上林母的签名她认得,前几周那位和蔼的阿姨还送过她手工曲奇。
温瑾的手指抚过文件纸张边缘,她轻声说:“只是确保我们谈话内容回到正轨的筹码。我不会动她的公司,反而会照拂,这全都取决于你。”
景非昨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锋利的讽刺。
“以前林昕担心你会用公司牵制的时候,我还反驳了她。现在我真像个笑话。”窗外隐约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她盯着温瑾,“上次派出所那个男的出车祸了,是你的手笔吧?”
温瑾手上的搅拌勺在咖啡里打转,她的声音很平静,对景非昨的质问也毫不惊讶:“本来也是个社会蛀虫。”
景非昨深深吸了口气:“那个女生也在车上。”
温瑾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一个没酿成大错的失误。”
空气凝固了几秒,景非昨的手指攥得很紧,“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分手吗?”
温瑾的呼吸第一次出现紊乱,她忽然倾身向前,抓住了景非昨的手腕。
“我知道,我看到了我的‘简历’。但这不公平,宝贝。”她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应该跟我说的,说你不喜欢,而不是不给我任何改正的机会。”
景非昨沉默着。
类似的话语她从各种各样的人身上听到过不止一次,这也是她后来不愿意和没有恋爱经历的人交往的原因。
对她而言,分手比磨合要痛快得多。
而这样短暂的沉默对温瑾来说残酷得宛若凌迟。因为她立即回忆起来某一张档案上更荒谬的缘由:总让景非昨吃苹果。
那一段的恋情只持续了一个半月。
你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了禁区、什么时候踩到了地雷,景非昨的残忍宣判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又无法挽回。
“凭什么相信你?”她挣了一下手腕,没挣脱,“你现在看起来随时会把我绑去瑞士。”
温瑾明白现在的话题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她握紧了手底下那片柔软的肌肤,“如果我真的想,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景非昨愣了一会,突然说:“对啊,你明明可以强行带走我。”
温瑾松开手,默然片刻:“我怕你真的会恨我。”
这句话像一块捂住景非昨口鼻的厚毛巾,她突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胸口泛着沉闷的痛感。
方才温瑾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她,那种熟悉的气息缠绕上来,让她想起许多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景非昨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
“三个月。”她听到自己说。
温瑾的指节敲在桌面上:“十个月。”
景非昨微微扬起了下巴:“半年,这是我的底线。”